不過是大炮轟完步兵攻,步兵攻完大炮轟罷了。
想避開炮擊,又能在合適的時機對步兵進行阻擊,那就隻能上警戒哨。
警戒哨是什麼?是意味著他將成為全軍的眼睛,哪怕是日軍的炮彈鋪天蓋地,他也得努力活下來,而後通知全軍,日本人的步兵攻上來了。
否則,尚在避彈洞裏的士兵們如何知道什麼時候衝上陣地?
隻是,想活著,不是靠意誌靠戰術,真的隻能靠運氣。
大場鎮一役,曾經連山炮都沒見過的年輕副班長親身經曆了鬼子大炮的殺傷力。
尤其是那種大口徑重炮,一炮下來就是一個池塘般大小的大坑,如果是正好命中戰壕某一段,哪怕有戰壕的保護,可怕的衝擊波也能輕易將一個排的人給幹掉。
在這樣的火炮威力下,別說躲在城牆上由沙包和原木構築的觀察哨工事裏,就算是躲在城牆內部的火力點,在那種可怕的大口徑炮彈麵前,都不怎麼保險。
不過,年輕的副班長早已經不再是那個炮聲一響隻知道躲在戰壕裏捂著腦袋小臉慘白的新兵了,再怎麼怕,他也必須咬牙撐住!
作為一名軍人,又豈能從戰場臨陣脫逃?況且,他現在還是副班長,手底下還有幾個兵。
他這一次之所以變勇敢,拒絕了排長要求各班抽簽出警戒哨,原因很簡單,其餘兩個班的班長副班長都有老婆孩子,聽了班長擺龍門陣聊營長的八卦後,他無比的希望他們能多一點機會回去看看自家的婆娘和娃兒。
而他自己不過還是一名十八歲的青年,父母也還算年輕,家裏還有弟弟妹妹,後顧之憂卻是小了許多。
隻是,勇敢的年輕副班長也不想死,這會兒看著日軍步兵正在逐漸抵近的那一刻,確定日軍即將發動進攻,就驅趕著跟在自己身邊兩個更年輕一點的士兵。
“你們兩個瓜皮,日本人馬上就要開炮了,你們兩個跟我窩一起做啥子,死一窩好做肉醬嘛!”
200多米長的城牆上,一共建有三個專供觀察哨和炮兵哨觀察戰場的工事,另外兩個士兵原本都是團裏的通信兵,後來一個團也就剩下不足200人,要通信兵也沒球得用,幹脆,除了幾個衛生員還保留著,其餘所有人員全部補充到步兵班裏去了。
通信兵年齡都偏小,和同樣年輕的副班長有共同話題,很快就成為好友。
年輕,最大的長處是無知而無畏,見副班長都主動要求當觀察哨,腦袋一熱,就跟上了,這會兒見在前線打過仗的副班長臉色嚴峻,心裏不由都害怕起來。
“副班長,你咋知道日本人要開炮了?”小兵一張小臉煞白煞白的。
“瓜娃子,沒看日本人在一裏地外挖壕溝了,那是他們的臨時野戰戰壕,日本人這點最牛逼,走到哪兒工事就建到哪兒,絕不偷懶。”年輕副班長學著老兵班長的冷靜給兩個小兵分析。
“500米,是最合適發起進攻的距離,這樣既可以保證他們的大口徑炮不會誤傷他們,又可以用輕重機槍和擲彈筒、步兵炮對敵人陣地火力點進行壓製。”
“那啷個辦?我一個呆那裏怕。”小兵臉上露出濃濃的恐懼。
曾經敢於衝上城牆的勇氣,早已蕩然無存。
“怕個錘子,袍哥兄弟,不拉稀擺帶。”年輕副班長一瞪眼,想學著老兵班長的語氣罵兩個新兵。
可再看看兩個拿起步槍其實不過才半個月的技術兵,心裏終究還是一軟,正想安慰兩句想將他們勸回各自觀察哨。
畢竟,三人呆一起,運氣不好,一顆炮彈就把三人全幹掉了,各呆一個地方,三個活一個的概率要大不少。
隻是,還沒等他說話,天際突然響起一聲嘯聲!
嘯聲綿長而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