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一個特設師團的中將師團長,在前麵還有十七個常備師團師團長的情況下,幾乎沒可能走上大將之位。
沒想到,大本營的一次戰略調兵,徹底粉碎了末鬆茂治中將閣下的野心,不招致藤原家族報複,已經是他祖墳冒青煙了。
日本陸軍中將陰冷到可以將周圍噤若寒蟬的日軍軍官全部凍死的目光,從藤原本一扭曲到變形的年輕的臉上滑過,眼神中閃過懊悔和冷酷。
那是遭受到極致的痛楚後才有的現象。
唐刀的那一刀,本沒有徹底刺破心髒,是扭轉刀鋒,撞斷胸骨,再以刀鋒割破心室,最終才導致這名手上沾了四名中國騎兵鮮血的日軍佐官死亡的。
不痛,才怪。
可日本人不痛,中國人怎麼能痛快?
想想因為戰火而被屠殺的中國平民,誰來問他們一聲疼不疼?
死去的人,早已無懼疼痛,可最疼的,是還活著的人。
家人全部被屠戮,唯留一人生於這個世間,那心裏究竟是怎樣一種感受?
冷鋒最清楚。
唐刀知道連唯一幼弟也戰死的冷鋒心裏很疼,疼得他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刻,麵對日軍刀鋒從未變色的鐵漢,就算是入睡,也總是攥緊著拳頭,眉頭緊皺著。
不戰鬥的時刻,總是鐵漢最痛苦的時刻。哪怕是要保持體力強迫的入睡,心頭也在滴著血。
但唐刀從未去試圖安慰過他。
永遠別以為自己能體會他人的痛苦,因為,這個世界上本就不存在真正的感同身受。
做為戰友,唐刀要做的,不過就是讓加之於自己兄弟自己同族身上心中痛楚的敵人,更痛。
年輕的日軍少佐體會到了,凝望著他屍體的日軍中將也體會到了。
這就是戰爭。
強者可以肆無忌憚的向弱者宣泄著什麼叫弱肉強食,而弱者奮力一搏的反擊,哪怕是爪子沒那麼利,牙齒沒那麼尖,也能讓強者留下終身難忘的傷痕。
末鬆茂治知道,他所有的懊悔已然無用,他沒法平息來自日本本島大貴族的怒火,能保住他現在地位的,唯有軍功。
隻是在那之前,他需要先行宣泄怒火。
目光掃向向他來請罪的先頭部隊一眾佐官們,陰冷的目光一閃,下令道:“命令,我師團此次鬆江之戰,第115步兵聯隊第1步兵大隊繼續充當先頭部隊。
第18騎兵聯隊自天城幹七郎中佐以下所有中尉以上軍官,自去師團督戰隊領鞭刑20鞭,而後去往鬆江周邊繼續搜索,不過,我不想看見任何中國人,你們的,明白?”
“嗨!”噤若寒蟬的日軍佐官們大多麵無人色。
他們明白這道軍令中的潛台詞。
雖沒有直接命令他們剖腹自盡,但其實已經間接的把他們送上了去見天照大神的路上。
攻打一座城池的先頭部隊,死傷往往是最慘重的,因為他們擔任的將是使敵軍暴露火力點的重任,而不是真的就能一鼓而下。
說白了,就是炮灰。
而被命令繼續搜索的18騎兵聯隊的騎兵們,其實也沒好到哪兒去,他們不光是要屠滅戰場附近的村莊,更有可能會遭遇中國騎兵的襲擊。
第1騎兵中隊98具屍體已經證明了,中國騎兵有著他們意想不到的戰力。
自己下達錯誤軍令的中將師團長需要有人背鍋,更是需要有人來承擔怒火,哪怕是對於自己的同胞,也冷酷無情。
鬆江城內的中國人表示,這樣的怒火,還可以再多來點。
就像唐刀臨走時,命令騎兵們把遍地日本騎兵的死屍剝了精光一樣,不用他解釋,已經有些熟悉他戰法的龔少勳就告訴麾下們。
日本人的軍服什麼的其實不重要。
這是,讓日本人,再氣一點。
至於那些臭氣熏天的,丟哪兒惡心一下日本人好了。
被逼至絕境的中國人,其實同樣能變得更殘酷的,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