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眼,冰涼的指頭輕輕覆上了沅沅的額,話音帶笑:“你有頭疾?”

晏嘉聞震驚地抬頭:“皇叔!你——”

晏辭竟然碰葉沅沅的臉!晏嘉聞被這個畫麵驚呆了,晏辭是什麼意思?他不是不近女色嗎?在晏嘉聞的記憶中,晏辭與沅沅並未見過麵,他現在為什麼要碰沅沅的臉?

沅沅剛剛一直不敢說話,她怕哪句惹了晏辭不高興,晏辭要殺她。

畢竟在原書中,晏辭就是一個隨時隨地都在殺人的魔頭。

他不開心了要殺人,開心了也要殺人,皺眉了要殺人,笑了也要殺人!

據說晏辭的府邸中,人皮燈籠數以百計,後院白骨成山。

但此時此刻……沅沅心一橫,她知道,如果自己落到了晏嘉聞的手中,肯定是活不成了,要是求晏辭救她……雖然他也不一定會救,可好歹會有一線生機。

而且根據剛才晏辭的表現來看,至少他是不討厭她的。

晏辭微微低著頭,與沅沅對視,把她的一切小心思都看在眼裏,他不發一言,就是想看看她接下來要怎麼做。

沅沅指尖冰涼,她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為了能活著,她一咬牙,決定賭一把!

沅沅狠狠地掐了自己的胳膊一把,眼窩裏再次蘊出淚來,而後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把跪下去抱住了晏辭的大腿。

她將自己的臉蛋貼在晏辭的腿上,頭仰起,楚楚可憐地望著晏辭的眼睛:“王爺,王爺求你帶我走吧——”

晏辭忽的笑了。

晏嘉聞大驚。當眾被戴綠帽子的羞辱感大過了想要殺了沅沅的急迫,也大過了對晏辭的恐懼,他憤怒地伸手指著沅沅道:“葉沅沅,你怎麼敢——”

“嗯,求我嗎?”晏辭沒有聽他的話,似笑非笑地,大掌在沅沅的頭發上揉弄了一把,隨後衝肖楚道,“既然求了我,那就帶她回家。”

帶她回家。

這四個字讓沅沅提了一晚上的心驟然放下,劫後餘生,她覺得身上的每一塊筋肉都是麻的。

她想站起來,但腿腳發軟,晏辭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將她提起。

沅沅頭暈眼花地靠在晏辭的懷中,隨後眼前一花,一張黑色的大氅將她緊緊裹住,鼻端瞬時溢滿了淡淡的雪鬆混合著龍涎香的味道,沅沅下意識地攬住了晏辭的腰。

“……”看著這一幕,晏嘉聞握著劍柄的手背上青筋已經暴起。

他極為勉強地擠出了一個笑:“皇叔,沅沅是我的新婚妻子,您的三侄媳,您就這麼將沅沅帶走了,不太好吧?”

“不好嗎?”晏辭抬頭,牽唇一笑,“可是我看上她了。怎麼辦?”

一時間,樹林裏安靜得隻能聽見風聲。

沅沅將頭上蒙著的衣服掀開一角,打量晏嘉聞的臉色。

他的臉已然變成了真真正正的豬肝色,因為壓抑的憤怒,下巴抖得厲害,手指快要將劍柄給捏碎了。

晏辭不耐煩了起來:“一個女人而已。”

他皺眉:“本王問你最後一遍,你是讓,還是不讓。”

毫無起伏的語氣,根本不像是問話,晏嘉聞心中的怒氣快要將心髒炸開。

他對晏辭的不規矩早有耳聞,但實在想不到他竟然能這樣視禮義廉恥為無物,當眾搶他的皇子妃!

晏嘉聞咬著牙:“不——”

剛說一個字,晏辭的臉倏地冷下來,他袖袍一揮:“來人!”

轉眼間,從林間躥出十餘個手持腰刀的玄衣暗衛,手中寶刀已然出鞘,刀鋒在滿月之下亮得晃眼。

晏嘉聞的心狠狠地沉下去。

晏辭的玄衣衛,他的人打不過。

晏嘉聞閉了閉眼,即便心中萬千不平,他也隻能畢恭畢敬地行個禮:“皇叔請便。”

……沅沅心想著,完了,她這次是真的把男主給得罪慘了!

這下子好了,等過兩年晏辭毒發西去了,她肯定要被晏嘉聞給折磨死,就算她跑到了天涯海角,就算她死了,晏嘉聞也一定會把她給挖出來鞭屍!

……但是,至少現在,她的命保住了。

沅沅又默默地把頭縮回去。

晏辭今夜的心情甚好,他拍了沅沅的背一下,讓她站直:“自己走得動嗎?”

沅沅拚命點頭:“走得動,走得動。”

“走吧。”晏辭眼中興味兒濃鬱,隔著布料,沅沅仍覺得被他掃視得體無完膚。

晏辭道:“那就隨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