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上)

“何人如此大膽,竟敢擅闖丞相府!”伴隨著一聲怒吼,洛懷文帶著雷霆、雷鳴大步走了過來,麵色陰沉的可怕。

“洛丞相!”嶽狄對著洛懷文微微傾身。

“原來是嶽管家和四皇子,不知兩位今日造訪相府,所謂何事?”帶著大批侍衛前來,將相府鬧的雞飛狗跳,究竟意欲何為。

“是這樣,王妃被人設計,墜落懸崖,當王爺與卑職等人找到王妃時,她已一屍兩命,身體更是被野狼啃咬,麵目全非。”

嶽狄將手中之物呈至洛懷文麵前:“這是在王妃手中發現的耳環,經證實,是洛彩雲小姐所有,於是,王爺命卑職前來證實!”

“夢溪死了,一屍兩命?”洛懷文滿麵震驚:我沒有聽錯吧?

“是的洛丞相,王爺傷心欲絕,正在照看王妃屍體,所以才沒有親自前來丞相府,盤問四小姐!”

嶽狄話落,隻覺麵前一陣急風刮過,洛懷文的身影竟然到了洛彩雲麵前,伸手將洛彩雲從桌子底下揪了出來:“彩雲,夢溪是不是你害死的?”

“不是,不是……不關我的事……”洛彩雲急忙否認,眼底盛滿了驚恐。

“你知道是誰殺了夢溪?”洛懷文成功捕捉到洛彩雲話中的破綻。

“不知道,不知道……我沒看到大姐被拖去喂狼……我什麼都沒看到,真的什麼都沒看到……不要殺我啊大娘,不要殺我……”

大娘?豈不就是大夫人雲碧落?她還潛藏在青霄京城,是她害死了洛夢溪:“夢溪,被拖去喂狼?”

“是的,洛丞相,王爺與卑職在懸崖下找到王妃時,她的身體,被野狼吃的差不多了……”

“就算她沒殺夢溪姐姐,她也是幫凶,夢溪姐姐的死,多多少少,都與她有點關係,否則,她的耳環怎麼會到了夢溪姐姐手中!”青月不依不饒:“快點說實話,不然我殺了你!”

青月假扮厲鬼,凶神惡煞的對著洛彩雲威脅:“還我命來,還我命來,否則我掐死你!”兩隻小手扮骷髏狀,對著洛彩雲柔嫩的脖頸掐了下去。

“啊!”骷髏手近在咫尺,洛彩雲脆弱的神經徹底崩潰,怪叫一聲,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然掙脫了洛懷文的大手,快速向外跑去:“不要殺我……不關我的事……”

“砰!”洛彩雲驚呼的聲音戛然而止,門外傳來雷霆,雷鳴的驚呼:“四小姐,四小姐……”

嶽狄,北堂曄,洛懷文,青月快步來到門外:走廊石柱上染著大片血跡,鮮紅的血跡蜿蜒而下,貫穿大半個石柱,石柱下,躺著昏迷不醒的洛彩雲,額頭,撞出一個大血洞……

“快請太醫!”洛懷文怒吼,雷霆領命而去,動速迅速,眨眼之間,已消失在眾人視線中,雷鳴則指揮丫環將洛彩雲扶回另一個房間,並為她清理傷口。

“曄哥哥,洛彩雲是怎麼回事?”這麼不經嚇,看來她的確做了不少虧心事,否則,又怎會如此怕鬼。

“她……應該是被某些事情,刺激的神經錯亂了!”向外跑時不注意,撞到石柱,算是半個可憐人吧,剛才撞的不輕,就算活過來,隻怕也會留下點兒毛病。

“洛丞相,照四小姐的意思,是大夫人害了王妃……”青月與北堂曄研究洛彩雲為何是這般情況時,嶽狄已和洛懷文聊起了關鍵人物。

“本相明白!”京城嚴密戒備,搜查更是嚴厲,就算雲碧落能混進京城,也很快就會被發現,除非她能找到不被人懷疑的落腳點。

客棧,久不住人的別院,都非久留之地,這丞相府與雲府的確可以為雲碧落提供庇護,不過,雲府一直都被監視著,她無法自由出入,所以,雲碧落以相府為落腳點的可能性最大。

三夫人與大夫人一向不和,二夫人早亡,大夫人又與洛懷文鬧翻,如今,她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她的兒子,洛子郡。

當洛懷文帶著嶽狄,北堂曄,青月來到郡園時,洛子郡午睡還未醒。

“子郡,開門,開門!”洛懷文在外麵,將房門拍的震天響。

“來啦,來啦,什麼事啊爹?”洛子郡睡意朦朧的拉開房門,洛懷文一個閃身,進了臥室,嶽狄,北堂曄更是將洛子郡向旁邊一推,大步走進。

“爹,嶽管家,四皇子,你們幹什麼?”洛子郡的瞌睡蟲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迷蒙的大腦瞬間清醒過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子郡,雲碧落呢?你把她藏到哪裏去了?”洛懷文在臥室環視一周,未發現可疑處,便直接詢問。

“爹,你說什麼呢,娘和姐姐在幾個月前就離開相府了,當時您也是親眼所見的呀!”洛子郡無奈的攤攤手,目光,稍稍躲閃。

“洛子郡,為父是看著你長大的,你是不是在撒謊,為父一眼就能看出,快說,你把雲碧落藏到哪裏去了?”洛懷文險些怒吼。

“爹,就算你要找娘的麻煩,總該讓我這個做兒子的知道,我娘究竟犯了什麼錯吧!”既然瞞不了,洛子郡也不打算再隱瞞。

“她以最殘忍的方法害死了你大姐!”洛懷文滿眼憤怒:我洛懷文這一生,真的很失敗,妻子,兒女相互殘殺,我卻無力阻止。

眼看著現在,身邊的人越來越少,丞相府,越來越淒涼,越來越冷冰,越來越不像家……。

“可是娘說,洛王爺和大姐殺了二姐,娘才會殺大姐報仇……”

“你二姐是夏侯宸的人殺死的,與南宮玨,洛夢溪無關……”夏侯宸果然卑鄙,真的將洛紫涵之死推到了南宮玨身上。

“子郡,先別說這麼多廢話,為父隻問你一個問題,你娘呢,你到底把她藏到哪趕裏去了?”洛懷文麵色陰沉,滿眼怒氣,洛子郡不敢再拖延時間:“娘已經易容走了。”

“走了多久?”嶽狄搶先出言詢問。

洛子郡望了望外麵的天:“有半個多時辰吧!”

“剛才你是故意在拖延我們的時間,目的,就是想讓你娘走遠一些,讓我們抓不到她。”北堂曄戲謔的眼底凝起暴風因子:

真是聰明孝順的兒子,不過,憑洛子郡的頭腦,絕對想不出這種計策,應該是大夫人故意教他的。

“來人,傳命下去,嚴查各個出口,絕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之人!”嶽狄率先走出臥室,快速向外走去:半個時辰,雲碧落絕對出不了京城。

“曄哥哥,我們也走吧,去看看玨哥哥怎麼樣了。”夢溪姐姐出事,他肯定很傷心。

北堂曄沒有說話,等於是默許了青月的建議,大夫人已走,他們也沒必要再呆在這裏。

“等等,本相隨你們一同回去!”好長時間沒見過夢溪了,趁這個機會,我們父女可徹夜長談。

洛懷文,北堂曄,青月等人的身影漸行漸遠,直到消失不見,洛子郡輕哼一聲,重重關上了房門。

確認四下無人,洛子郡快速走至衣櫃前,打開衣櫃,按下一處機關,衣櫃的牆麵,自動移向一邊,雲碧落熟悉的臉龐現於眼前:“娘,出來吧,爹的人都走了!”

雲碧落緩緩走出,保養得當的美麗麵容上,洋溢著溫暖的笑意:“子郡長大了,真是娘的好兒子!”

“娘,先別說那麼多了,爹的人正在四處找你,你準備怎麼辦?”京城全部戒備,娘定是不能離開相府,否則,一定會被發現蹤跡,可是,萬一爹發現不對,再返回來抓人怎麼辦?

“放心,車到山前必有路,洛懷文想抓娘,沒那麼容易!”大夫人自信滿滿:如果我雲碧洛好對付,又豈會將洛懷文騙的團團轉。

“雲碧洛,自信的對立麵是自負,聰明反被聰明誤,指的就是你這種人!”

緊閉的房門被推開,洛懷文,嶽狄,北堂曄等人去而複返,將房間中的雲碧落,洛子郡母子重重包圍。

無視洛子郡眼底的震驚,洛懷文語氣微傲:“這裏是青霄丞相府,本相的地方,想騙本王,你們母子還沒那麼大本事。”

“爹,我求你放過娘吧,她是想為二姐報仇,二姐也是您的親生女兒啊。”洛子郡跪在洛懷文麵前苦苦哀求。

“洛子郡,雲碧落,本王告訴你多少遍了,洛紫涵不是南宮玨殺的,如果你們真的害死南宮玨與洛夢溪,才是中了別人的奸計,誤殺好人,讓真正的凶手逍遙法外。”

北堂曄氣憤難忍:當今世上,怎會有如此愚蠢之人,對仇人的話,深信不疑,對別人的勸解,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雲碧落不屑的冷哼:“北堂曄,你與南宮玨是至交好友,幫他說話,理所應當!”

“既然你不聽本王勸告,本王也沒什麼好說的,來人,將雲碧落拿下!”帶回洛王府,讓南宮玨處置,她殺了洛夢溪,南宮玨絕對不會輕饒於她。

“爹,你救救娘吧,救救娘吧!”麵對洛子郡的哀求,洛懷文不為所動,冷眼旁觀洛王府的侍衛將雲碧落重重包圍。

眼看著侍衛們與雲碧落就要動手了,洛子郡突然站起身,快速退至雲碧落身邊:“爹,如果今天您不救娘,孩兒與娘共進退,死在您麵前!”

嶽狄,北堂曄相互對望一眼,暗道:糟糕,洛子郡可是相府獨子,如果他拚死保護大夫人,洛丞相為了他的安全,肯定會插手此事。

這裏是相府,嶽狄和北堂曄不敢太放肆,如果他們明目張膽得罪洛懷文,青霄已經亂了一半,可如果不得罪,他們絕對無法抓住大夫人回去交差……

“洛子郡,事到如今,本相不妨實話告訴你,你的親生父親不是本相,而是馮天罡!”洛懷文一字一頓,冷聲揭曉答案:“這十幾年,本王是在替別人養兒子,本王沒找你算賬,你倒先要挾起本相來了!”

洛子郡,嶽狄,北堂曄等人全部怔立當場:這是怎麼回事?洛子郡不是洛懷文的親生兒子,我沒有聽錯吧!

洛子郡呆愣半天後方才反應過來,嘴角牽起一絲不自然的笑意:“爹,你開玩笑的吧,子郡怎麼可能是馮天罡的兒子,我在相府住了十幾年了……”

“本相暗中做過滴血認親,洛子郡就是馮天罡的兒子,雲碧落,本相沒有說錯吧!”你為了正室之位,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既然被你發現,我也就不再隱瞞,子郡,的確不是你的親生兒子!”大夫人語氣平靜,仿佛在說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言語中,暗帶嘲諷。

事情已經被拆穿,大夫人不能再繼續隱瞞,否則,以洛懷文的性子,定會對洛子郡不利:

“你為別人養了十幾年的兒子,心裏很難受吧,很不平衡吧……”

“隻要你死了,本相就什麼都平衡了!”

“動手,抓住雲碧落!”隻要洛懷文不插手大夫人一事,事情就好辦多了。

洛王府帶來的,皆是頂尖侍衛,人數眾多,大夫人的武功又非絕世高手,剛開始時,大夫人與他們還算是平分秋色,後來,漸漸體力不支,出手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而洛王府的侍衛,竟是越戰越勇,出手的速度,也是越來越快,不給大夫人喘息的機會,大夫人連連敗退,被抓是遲早的事情。

“子郡,別愣著了,快來幫娘的忙!”仿佛被剛才的真相打擊到了,洛子郡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不知在想些什麼,聽到大夫人的呼喚後,洛子郡竟然反應過來,對著大夫人怒吼:

“你不是我娘,我洛子郡沒你這麼卑鄙無恥的母親,明明有夫君,還要和別的男人私通……”現在的馮天罡,是青霄通輯犯,四處躲躲藏藏,見不得人。

而洛懷文,名正言順的青霄丞相,身為相府獨子,洛子郡走在大街上,諸多朋友竟相打招呼,如果被朋友們得知他是罪臣馮天罡之子,肯定會被人唾棄。

“爹,你是和子郡開玩笑的吧,我們父子十幾年,我怎麼可能會是別人的兒子……”剛才還理直氣壯,要和洛懷文翻臉的洛子郡,眨眼間像換了個人,對洛懷文低聲下氣的哀求。

大夫人想阻止洛子郡靠近洛懷文,無奈被侍衛們緊緊糾纏,脫不開身,隻能幹著急。

“子郡,你的確不是本相的兒子,但十幾年來,本王一直將你當成親生兒子看待,如今,你的母親害死了本相的女兒,本相讓她償命,這沒錯吧!”

“爹,二姐,是您的親生女兒吧!”之前許多下人都在暗中議論,他和洛紫涵長的並不像,當時他還不以為意,現在明白了原因:他們有可能不是同一個父親……

“紫涵的確是本相的親生女兒,但是,本相也相信,她不是夢溪與洛王爺害死的!”洛懷文,這個看似什麼都不知道的人,卻是對所有事情都清楚,這些年,他是在裝糊塗。

“今世,本相隻愛過一名女子,與他育有一女,可是為了保護那個女兒,本相不敢關心她,甚至於,強迫自己將她忘的一幹二淨,讓心中有鬼,手段殘忍的人,放過那個可憐的孩子。”

“本相一直在等,等著方丈大師所說的蘇醒,等她有能力保護自己,可是現在,她醒了,卻還是死在雲碧落手中,你讓本相怎麼原諒你母親?她害死了我最在意,虧欠最多的女兒。”我都來不及補償這十幾年欠她的關心,愛護。

“刷!”大夫人一個不小心,被侍衛打倒在地,幾柄長劍同時架到了大夫人脖子上:“帶走!”

嶽狄一聲令下,侍衛們綁了大夫人押往洛王府:“多謝洛丞相,如今罪犯被抓,嶽某要趕回洛王府複命,告辭!”

“嶽管家,本相能隨你們去洛王府看看夢溪嗎?”聽聞洛丞相剛才那番話,他的要求,讓人不忍拒絕:“好吧,不過洛丞相,王爺的情緒也不穩定,您小心!”

“爹!”洛懷文起身欲走,身後傳來洛子郡的呼喚聲,洛懷文停下腳步,卻並未回頭:“雷霆,本相回府後,不想再看到外人!”

“是,丞相!”

“爹,我不是外人,我是您的親生兒子啊,爹……”洛子郡衝上去欲拉住洛懷文,卻被雷霆緊緊抓住:

“少爺,不,馮公子,這裏是相府,不是馮天罡的國師府,請你不要在此撒野,否則,休怪雷霆不客氣……”

“怎麼會這樣?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望著洛懷文漸行漸遠的身影,洛子郡慢慢癱倒在地:

我明明是這丞相府的未來主人,怎麼在突然間變成了外人,一下子從高高的雲端,重重跌落地麵,摔的粉身碎骨……

富貴與貧窮,也隻在一瞬間!

洛夢溪的身體被野狼啃的破碎不堪,侍衛們用馬車將身體拉了回去,放到溪園一間偏室中:“夢溪的身體,暫時不要下葬,用寒冰保存起來!”

隻因南宮玨這句話,洛王府的侍衛又是一翻忙碌,用千年寒冰打造冰棺,用來盛放洛夢溪的屍身。

洛夢溪所穿的衣服都被野狼咬爛,南宮玨回房為她拿衣服時,望見了洛夢溪落在床頭的禮物盒。

禮物盒包裝精美,上麵還寫著字:送給我最心愛的南宮玨。字跡娟秀之中透著瀟灑,正是出自洛夢溪之手。

南宮玨慢慢將盒子打開,一件天蠶絲的白色外衣顯於眼中,針腳細密,勻稱,領口繡著精致的暗花,一看便知是下了功夫的。

南宮玨將衣服自盒中拿出,長短正好,肥瘦正中,是為他量身定做:原以為夢溪隻顧著小寶寶,卻不想,她竟然悄悄為我做好了衣服,想送給我做生辰禮物,她手上的傷,怕是也因此而來,夢溪……

南宮玨將衣服緊緊抱在懷中,心中的傷心絕情,悲痛欲絕無法用言語形容,雙肩顫抖,眼淚再次滑落,現在我終於明白:

之前我重病,對生死之事毫無執念,是因為還沒有經曆過真正絕望的別離,夢溪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今世,我再也見不到她了……

洛夢溪之死轟動朝野,南宮玨沒有舉行喪禮,沒有下令安葬,隻將她破碎不全的身體以千年寒冰保存,放在冰室中。

從此以後,南宮玨不再問世事,每天大部分時間也是呆在冰室,對著寒冰中的身體,溫柔細語:

終其一生,我也未曾料到,我的二十歲生辰,卻成了妻兒的忌日,終身難忘。

臥室衣櫃中,放著許多洛夢溪做給小寶寶的衣服,從歪歪斜斜的針角,到細細密密的針法,無一不是洛夢溪的心血,南宮玨輕撫著這些小衣服,悲從心來。

圓桌上放著純陽琴,這把琴,隻有兩名女子用過,南宮玨的母親,南宮玨的妻子,如今,他生命中最在似乎的這兩名女子,卻先後離他而去,死狀一個比一個淒慘……

神秘的山穀,四季如春,芳草鮮美,落英繽紛,這裏承載著南宮玨與洛夢溪最美好的回憶。

琴瑟合鳴、如沐春風,讓從小喪母,飽受傷害的南宮玨,幾乎忘卻過去所有苦難,隻盼望,能與洛夢溪相守,一直如此沉溺下去。

可是蒼天連這點仁慈都未給予他,殘忍的奪走洛夢溪的生命,也奪去了南宮玨心中那唯一的陽光與溫暖!

獨自一人走在大街上,側目凝望,身側沒有自己心愛的人,傷心之餘,更多的是絕望。

“快看,下雪了呢!”不知是哪家的孩子歡呼一聲,人們紛紛停下腳步,抬頭望去,紛紛揚揚的白雪飄飄灑灑自天空降落。

南宮玨伸手,片片雪花落入手掌心,腦海中閃現出洛夢溪初入祈天,第一次見到白雪的情形:藍色的身影,烏黑的墨絲伴隨著漫天白雪一起旋轉,起舞,如同降臨凡間的雪仙。

“夢溪,你沒見過雪嗎?”見到雪,竟然這麼開心。

“你也知道的,以前在相府,我是小姐命,丫環身,下雪時,我都在忙,哪有空欣賞這美麗雪景,與雪起舞……”

“南宮玨,送你個雪球!”南宮玨猝不及防,被洛夢溪手中的雪球砸個正著,落了一肩白雪:“南宮玨,以前都是你偷襲我,現在換我偷襲你了……”

“噗噗噗!”洛夢溪得意洋洋的炫耀尚未說完,幾個雪球打到身上,落的滿身雪,南宮玨手中還拿著一個沒有扔出的雪球:“夢溪,無論做什麼事,要懂得搶占先機,在你沒有完全得勝前,先不要急著炫耀……”

“南宮玨!”洛夢溪滿眼怒火,向他衝來,南宮玨心知不妙,轉身便跑……

這些回憶很美好,也很短暫,南宮玨與洛夢溪的相遇,相識,相知,相許,一切的一切仿佛就在昨天,可是眨眼間,兩人竟然陰陽相隔……

“爹,我要糖葫蘆!”小孩脆生生的撒嬌將南宮玨神遊戲九天的思緒拉回。

正前方,一對年輕夫婦正牽著一名三、四歲的小男孩逛街:“等著,爹給你買糖葫蘆!”聲音中,是抑製不住的幸福。

男子將買來的糖葫蘆遞到小男孩手中:“謝謝爹,爹先吃一個!”

“爹不餓,小寶吃吧!”男子輕哄。

“爹,吃一個嘛,吃一個嘛!”小男孩高舉著糖葫蘆,大有男子不吃絕不罷休的架式:“好,爹吃一個,隻一個!”

男子咬下一顆糖葫蘆,小男孩又將糖葫蘆遞向女子:“娘,你也吃一個!”

看到小男孩的堅持,女子沒有拒絕:“好,娘吃一個!”

女子咬下一顆糖葫蘆,小男孩這才笑意盈盈的吃其他糖葫蘆:“雪下大了,我們回家吧,小寶晚上想吃什麼?”

“隻要是娘做的飯,小寶都喜歡!”小男孩一邊啃糖葫蘆一邊回答,嘴太小,糖葫蘆太大,小男孩一口吃不下,啃的滿嘴都是糖。

望著小男孩的可愛模樣,南宮玨無聲淺笑,笑過後,心中湧起濃濃的傷痛與苦澀:別人的妻子,孩子吃糖葫蘆,本王的妻兒呢,被凍在冰冷的千年寒冰中,什麼也吃不到……

洛夢溪離世,淩輕塵,冷絕情都曾來看她,但是,他們除了神情黯然些外,沒什麼特殊反應,不會像他南宮玨那般,悲痛欲絕。

因為他們從未真正擁過洛夢溪,洛夢溪對他們來說,不過是一名比普通朋友更近一些的朋友,所以,洛夢溪離開,他們不會太傷心。

南宮玨與他們不同,他真正擁有過洛夢溪,與她有過那些美好,快樂的記憶,琴瑟合鳴,如沐春風,相濡以沫,舉案齊眉,她已經漸漸融入他的生命,進入他的靈魂,他已不能沒有她……

西涼國太子東宮

“啟稟太子殿下,青霄飛鴿傳書,已按照原計劃,將洛夢溪殺死……”

正在紙張上奮筆疾書的夏侯宸猛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最後一筆由於太用力,筆畫寫長了,心中莫名的湧上一陣煩燥:“南宮玨有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