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敢——!”晏辭看著沅沅的眼睛,說了幾個字,說不下去了。
是他讓她脫掉的。
沅沅低低地喚他:“王爺——”
她說:“沅沅聽你的話。”
晏辭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許久了,已經許久沒有人,沒有女人,能夠用三言兩語、幾個動作,將他氣成這樣。晏辭的手慢慢覆在了沅沅細細的頸子上,他眼底血絲濃重,一幅瘋魔了要殺人的模樣。
沅沅被他的手心冰得一顫。
她害怕,但是又不怕,她知道成敗在此一舉了,紅唇張了張,她鼓起勇氣將自己的小手放在了晏辭的手上。
“爺,您的手好涼。”沅沅的嗓音又柔又輕,哄著他,“沅沅給您暖暖。”
晏辭的呼吸一滯,他感受到手背上暖暖的溫度,冷聲道:“放手。”
沅沅說“不”,她堅持著:“您的手涼,沅沅心疼,給您暖暖。”
那句“心疼”讓晏辭愣了瞬,隨即反應過來,用力要甩開她的手。
沅沅不放,她又伸出了一隻手來,緊緊地抓著他,晏辭再甩,沅沅咬著唇,偏偏不肯放。幾次三番下來,晏辭恍然覺得他們的手掌現在的姿勢像是個肉夾饃,他是那塊肉,沅沅是那兩片饃。
“不可理喻!”晏辭生氣了,他甚至動了念頭一掌殺了她算了,但看著沅沅那張臉,不知怎麼回事,他下不去那個手。
“滾!”晏辭又羞又惱,他直起腰,猛地甩了下胳膊,而後怒氣衝衝地朝著門口走去。
沅沅知道自己贏了。
她再接再厲,從桌子上爬下去,屁顛顛地去追晏辭,還要拉他的手。
晏辭從院裏走到院外,他走了一路,沅沅追了一路。
到了一棵老柳樹下,晏辭受不住了,扭頭怒道:“我讓你滾,你沒聽到嗎!再不滾,我打你的板子!”
“那你就別生我的氣了嘛——”沅沅仰著臉看他,袖子底下的指尖輕輕碰了碰晏辭的,像是討好。
“……”晏辭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黏人的女人。
“你要是再敢跟著我——”晏辭強作淡定,他忽的一揮手,隻聽見“嘭”的一聲,沅沅錯愕轉頭,瞧見旁邊那個老柳樹的樹幹中部,霍然出現了一道深深的大口子,木屑亂飛。
晏辭道:“形同此樹!”
說完,他一甩袖子,又走了。
沅沅這次沒追了,她看著晏辭的背影,軟軟地揚聲喊他:“爺——我晚上再來陪您,給您燉湯喝!”
晏辭腳步頓了下,似乎哼了一聲,隨即走得更快了。
……
不遠處,幾個暗衛聚在一起,目瞪口呆地看著這邊的情景。
一人揉了揉眼睛:“……王爺被氣走了?”
一人點了點頭:“好像氣得還不輕。”
“從來都隻有王爺發瘋氣別人的份兒……這次怎麼轉過來了。”又一人道,他抬了抬頭,“世道變了,這天上是不是要下紅雨了?”
……
不過一個上午的時間,攝政王府裏,這件事被偷偷地傳了個遍。
沅沅的形象一下子高大了起來,王府裏下人見著她,本來是看都不看一眼的,但如今,都會衝她笑一下。
沅沅知道,晏辭今日那個反應,並不是因為喜歡上她了,他隻是……不好意思了。
晏辭固然性情古怪、心狠手辣,但是畢竟也是個男人,還是個從來沒和女子親近過的男人。
這樣的反應也是情理之中。
但沅沅知道,要是下一次她再想鑽這個空子,就難了。
晏辭肯定會早有防備了。
沅沅趴在桌子上,她想著下次見到晏辭時該怎麼做,甚至,她該找個什麼由頭去見他呢?
沅沅忽然想起來上午時晏辭某個反常的瞬間,在她說出那句“心疼”之後,晏辭的眼中明顯閃過了一絲複雜的情緒。
沅沅猛地坐起來,她好像知道了晏辭的弱點了!
……沅沅想起了晏辭的身世,他是從血雨腥風中長出來的,雖然貴為皇子,但皇室又有什麼親情可言的?他的母後又是個那樣的瘋子,何況,他還是次子。皇次子,注定要為他的哥哥鋪路的。
所以,晏辭變成了如今這個古怪的模樣,應該和他過去的經曆也脫不開關係吧。
或許,根本沒有人心疼過他。
沅沅垂下眼簾,所以,就讓她將這份心疼,補償給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