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做不了了(1 / 2)

因為脊椎受傷和下肢的粉碎性骨折,鄧廷歌回家之後要麵臨的是極其漫長的康複和治療過程。骨折的地方已經做了內固定,現在暫時還不能行走,鄧廷歌每天都很緊張地在自己大腿和屁股上亂掐。

一個多月以前的他絕對不會想到,手指和皮膚、肌肉接觸的每一絲感覺都會令他陷入狂喜。

然而和這狂喜相伴相生的還有他沒辦法排解的沮喪。

醫生說一年吧,一年你就能走了。醫生又說跑步跳躍這些劇烈運動即便能走了也不能隨便做,你要給你的骨頭一些恢複生長的時間。

父母不來,羅恒秋離家上班的時間對鄧廷歌來說特別特別難熬。

他原本會習慣打開電視。但電視裏的綜藝節目和影視劇裏總是看到自己熟悉的麵孔。那些健康快樂的人們在大地上奔跑、跳躍,鄧廷歌看了一會兒就默默關機。他後來更習慣看書,習慣把輪椅移動到陽台上,看周圍的景色。

樓層比較高,樓下經過的人們都很小。鄧廷歌其實覺得這樣也挺無聊的,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往往一看就是好幾個小時。

羅恒秋常常會把工作帶回家裏來做,陪他說話聊天,教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因為鄧廷歌現在的活動全都坐在輪椅上完成,羅恒秋不久前將廚房和衛生間全都改造過了,安裝上了低位櫥櫃和洗手盆等東西。之後鄧廷歌可以在廚房裏完成洗刷和烹煮的操作。

但羅恒秋身材高,他做飯的時候就會不太方便。

羅恒秋不會抱怨,鄧廷歌也沒說對不起。他知道現在還說這樣的話就太見外了,於是幹脆把之前悉心搜集的菜譜都翻了出來,一個個地試著製作。

他仍舊是不太開懷的。肢體的受限讓他整個人的世界仿佛都縮小了,對安全感的渴望前所未有地強烈。羅恒秋抱著他睡覺的時候他會特別安心,羅恒秋親吻他的時候他也會特別激動。

“做不了了。”有一次鄧廷歌很突然地跟羅恒秋說。

羅恒秋正和他依偎在床頭看電影,想了好幾分鍾才意識到他說的是什麼。

羅恒秋:“哦。”

鄧廷歌:“怎麼辦,以後都做不了的話怎麼辦。”

羅恒秋哭笑不得。他有些明白鄧廷歌會在意這種事情的原因,又覺得他很好笑。但這是不能笑出來的。他十分嚴肅地摸了摸鄧廷歌的腦袋:“還是起不來?”

“……不,不太行。”鄧廷歌十分窘,說這些話的時候臉紅得厲害。

羅恒秋看在眼裏,心裏莫名覺得很有趣。像是兩個人第一次的時候,鄧廷歌緊張、局促、尷尬,又渴望、期待和坦率。

“不行就我來。”羅恒秋裝作認真地說,“我行的,你知道。”

鄧廷歌下意識看看他下麵。被被子遮住了,什麼都看不到。

——哦對,他見過,所以當然知道師兄是行的。鄧廷歌自顧自地點點頭。

在這種很容易引起傷懷的時期裏談論這樣的問題本該很奇怪,或者很不適合,但鄧廷歌卻覺得這個很重要。如果不跟羅恒秋說,他還能跟什麼人討論。

羅恒秋其實是開玩笑的。他谘詢過很多醫生,雖然每個人都不能跟他打包票,但也每個人都在看了鄧廷歌的病曆和目前的複原狀況後告訴他:脊髓神經沒有問題,他的下肢可以完全恢複知覺。

但鄧廷歌顯然是當真了。

“那也好。”他說,“那,那我要先學些什麼嗎?還是你來就行了?”

羅恒秋:“……”

鄧廷歌很認真。

羅恒秋愣了一會,忍不住把他的腦袋抱著亂揉,下巴在頭發上蹭來蹭去:“你真是……”

鄧廷歌:“……師兄,我是認真的!你,你在開玩笑嗎?”

他頓時更窘,頭皮都緊張得發麻了。

羅恒秋:“都聽你的,聽你的。”

鄧廷歌回來後不久,劉昊君和魯知夏都先後來看過他。

劉昊君來了沒到五分鍾,又抱著他哭了一次。鄧廷歌渾身油煙氣,由著他抱緊自己哭。劉昊君哭了半天,鄧廷歌才知道他不是為自己哭的。

“念雙、念雙答應我了!”劉昊君又哭又笑,“我們在一起了!以結婚為目標!”

鄧廷歌:“……你是不是喜當爹了?”

劉昊君:“……不是。滾!”

鄧廷歌就撇下他,滾著兩個輪子去關火了。

魯知夏來的時候眼圈也是紅的。鄧廷歌住院的那段日子她的工作非常非常忙碌,三天兩頭的飛來飛去,沒能去探望他,這讓魯知夏很難過。

鄧廷歌把魯知夏當做一個小姑娘,知道她現在畢業了,也知道她進入了省電視台裏做少兒節目的主持人,並且仍舊在拍戲,連連安慰她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