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回家算了(2 / 3)

“相信我。”她微笑著說,“細節你不會願意知道的。”

鄧廷歌:“是的我不想知道你不用說了也別笑了好嚇人……”

常歡一路仍不肯放過他,跟他東拉西扯地說自己看的cp文,劇情種種跌宕,也確實令鄧廷歌大開眼界。

下了車見了製片人,常歡已經收起了車裏那一副模樣,身上嚴絲合縫地蒙著一張精英的皮,看不出一絲空隙。

和負責那個傳統文化影視項目的關鍵人物已經見了好幾次。對方給鄧廷歌和常歡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同樣鄧廷歌的認真和誠意也很讓對方欣賞。常歡說這個項目華天傳媒也有投資,羅總不可能給你壞東西的呀。鄧廷歌知道這個項目會找到自己跟羅恒秋應該也有那麼一點點關係,但他已經毫不在意了。

希望鄧廷歌負責扮演引導者的是前往雲南某個山區的部分。

“我們會配備向導和翻譯。”製片說,“那裏是少數民族聚居的地方,沒有翻譯很難進行。這名翻譯是我們在當地民俗研究院裏找到的一個研究人員,溝通絕對沒有問題。”

鄧廷歌認真看著這些資料。

根據時間安排,他們將在一個月後出發。在出發之前鄧廷歌要做的功課有許多,大部分都是當地的一些習俗和禁忌內容。他看得津津有味。

“車輛是讚助商提供的,包括路上的食物、工具、衣服鞋襪,都有讚助商。當然衣物這些你可以帶自己習慣穿的,隻要最外麵那一層穿著讚助商的就行。”製片人和他詳細解釋,“這次的拍攝團隊非常專業,我們力求真實,形象這些當然會顧及,但肯定沒有你們平時拍戲那麼講究。”

“沒關係的。”鄧廷歌坦然道,“寫實就行,我覺得這樣就很好。”

製片人:“好好好。那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們聯係那位向導和翻譯,你們可以先熟悉一下。”

這個項目有宣傳部門的力量參與,對整個過程都盯得很緊。製片還叮囑鄧廷歌最好先練練酒量:“他們都很會喝酒,去到那裏肯定要開宴接待,你必須喝。不然還沒進山呢,就先倒在酒桌上了。”

鄧廷歌說好好好。然而他酒量十分平常,心想回去要找出羅恒秋那些酒好好灌灌才行。

這頭的工作安排得很緊湊,《大唐君華》已經播出在即。

羅恒秋早就看過了《大唐君華》的預告片,他已經勉力表現得平淡,但鄧廷歌看出來他很喜歡。

首播的那一天鄧廷歌沒辦法和羅恒秋在家裏看,劇組約了部分關係良好的傳媒,正兒八經地一起看首播。

鄧廷歌:“師兄,你想不想去看?”

羅恒秋:“想就能去?”

鄧廷歌說是的。他帶個人進去,並不是什麼難事。

“算了,不方便,會被拍到的。”羅恒秋說,“我在家裏看就行。”

鄧廷歌在沙發上盤腿坐著,歪腦袋看羅恒秋:“師兄,你是不是很喜歡我在戲裏的那些造型?”

從杜蘅的少年時期到中年時期,從一個愣頭愣腦的書生到立於城牆上與昔日摯友對峙的朝臣,鄧廷歌換過很多個造型。每一個造型他都拍了下來,全都給羅恒秋看過。

羅恒秋盯著正在賣廣告的電視屏幕,嘴角動了動,像是一個很輕的微笑。

“嗯。”他承認了。

鄧廷歌捂著自己心口歪倒在他肩上,無聲地笑。

羅恒秋推了他腦袋幾把,推不起來,隻好由他壓著,伸手攬著他的腰,把他半擁在懷裏。

預告片一共有四五個版本,有以故事線為主的,也有以某個主角為主的。鄧廷歌自己也有一個“杜蘅版”的預告片,羅恒秋非常非常喜歡。

在那一分多鍾的預告片裏,他看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鄧廷歌。

杜蘅在渡船上回頭,滿臉不諳世事的笑容。他對坐在船艙裏的馮修文說:“馮兄,你快出來,雨停啦。”

烏雲散盡,金箭簇簇。

江水平緩流動,兩岸山色蒼翠。

然後下一刻,滿山翠色都收在一張宣紙上。杜蘅提筆,審視著自己的新畫,露出平靜的笑容。他已穿著官服,正將蘸了濃墨的狼毫放在筆架上。書房外是瀝瀝雨聲,雨聲裏又隱隱傳來奔跑的聲音。

“報!”士兵在雨裏的長街中勒馬停住,“報杜大人,軍情有變!”

雨越來越密了。杜蘅和馮修文騎著馬,在幾乎籠罩了全部視野的豪雨中跋涉。他看見馮修文腰側新打的如意結,是他愛戀的那個女孩的手法。

杜蘅收回目光,默默審視著馮修文的背影。

他的目光裏已經沒了當時招呼朋友出艙看景的清澈和純然。眼瞼皺起,眉頭微擰,嘴唇緊抿,在下巴上顯露出緊張和戒備的線條。

杜蘅摸了摸馬上的箭筒。

他抽出一支箭的時候,已站在煙火滾滾的城牆上。

“杜大人!”有人在聲嘶力竭地喊他,“撤吧!撐不住了!”

杜蘅披著戰甲,臉上傷痕累累,裸露出來的手背上盡是燒灼痕跡。他聽若不聞,架箭拉弓,直至城下亂軍之中的一人。

此時仍是淅淅瀝瀝的雨,雨中的廢土中燃著未滅的火堆,屍體蜷曲在平原上。鏡頭飛快移動,給了馮修文一個正麵特寫。

那是一張狠戾又冷靜,狡猾又自得的臉。

“杜蘅!我不殺你。”他高聲喊道,“我仍將你當做馮某人此生唯一摯友!但天下靠你這樣的人守不住!”

杜蘅麵色絲毫不變,是視死如歸的平靜,也帶著隱隱的悲哀和絕望。

他拉滿了弓,箭尖在空氣中輕顫。

驚雷乍起,所有煙塵、兵馬、血肉、人影都在濃墨一樣的幻境裏緩慢消融又彙聚。

一位年輕書生踏進船艙,手裏的油紙傘一滴滴地往艙裏墜水。

“在下馮修文,兄台如何稱呼?”他笑著問。

在畫麵完全暗下去之前,有一個聲音愉快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杜蘅。”

羅恒秋將這個預告片看了很多遍。鄧廷歌很出色,他以前就知道,但看了預告片之後就更加確認了這個事實。

杜蘅這個角色事實上遠不如陸晃的馮修文更出彩。他壞,但壞得有根有據,有血有肉。杜蘅的好就稍顯單薄了一點,他仿佛是創作者寄予那個時代的夢想:現實中帶著天真,永遠掙紮,永遠猶豫。

然而在最後向自己摯友射出那支箭的時候杜蘅是沒有遲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