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慕依舊演著不輕不重的小角色,收入和以前相比大不相同。經紀人手裏不止他一個演員,但和他相處時間最長,也最清楚他現在的狀況,所以能陪著他就陪著他。
“不要小看我啊,我的人別人不許欺負的。”經紀人說。
胡慕說沒人欺負我呀。
確實沒人欺負他。因為沒人理他。
經紀人擰開保溫瓶讓他喝薑湯。滾燙的液體灌下去,整個人才慢慢緩了過來。
跳海自殺的戲份過了,也就沒他什麼事情了。胡慕坐在旁邊等身體暖和起來再離開,手機在外套口袋裏突突突地震動,又是孔鬱的短信。
胡慕很無奈。他任它突突突個沒完,等不突了才掏出來看。
每一天的內容都大同小異:拍戲嗎?吃飯了嗎?有空嗎?
因為自己沒有給他那個回應,所以孔鬱常常借各種機會騷擾他。孔鬱的騷擾是很文明得體的,胡慕並不反感,他甚至有時候還覺得很喜歡手機在口袋裏突突突震動:這說明有人肯這樣不疲倦地惦記著他。
“小胡,走了。”經紀人走過來,“去試鏡了。”
“好。”胡慕跟劇組的人告別之後離開,最終還是沒忍住給孔鬱回複了一個信息。
【我拍完了,現在去別的地方試鏡。】
按道理說,像胡慕這種已經有了一定知名度的演員很多時候是不需要試鏡的。但他現在人氣急跌,每一次試鏡他都不想放過,機會這種東西一旦錯過了真的就沒有了。
民國劇、古裝劇、抗戰劇、奇幻劇……胡慕去過很多劇組,見過不少導演,得到的機會雖然不算特別多,但他大都十分珍惜。
實際上靠自己去拚確實是非常累的。他每每回到家裏,都會這樣想。但這累累得令人心安,不像以往,雖然看似輕鬆,卻永遠似站在懸崖邊上,那些前一刻捧你的人,下一刻就能在背後推你一把。
經紀人送他到片場去試鏡,自己提前走了。胡慕試鏡完畢,不好不壞,中規中矩,他很忐忑。對方也沒有說是否一定要他,隻是讓他先到外麵去等候消息。
胡慕在片場外頭的小吃檔裏坐了一會兒,要了一碗餛飩麵吃起來。吃了一半,麵前坐下來一個人。
他抬頭一看,勺裏的一個餛飩沒舀穩,噗地掉進了麵湯裏。
“你在這裏試鏡?”孔鬱掰開了一雙筷子,開始大口吃他的叉燒麵。
胡慕左看右看。小吃檔比較冷清,現在並不是人最多的時候,別處都是空蕩蕩的位置。他嗯了一聲,抖著手把那顆餛飩送進了口裏。
孔鬱吃得比他快,吃完了又叫了一份餛飩。
胡慕:“你很餓?”
孔鬱:“嗯。昨晚和早上都沒怎麼吃東西。”
他告訴胡慕自己昨晚上要拍一場飆車的戲份,本打算全程都不用替身,但有些撞擊的鏡頭非常危險,他撐著拍了大半場,剩下的交給替身了。孔鬱胃口本來挺好,但拍這場飆車戲拍了整整一晚上,他不敢多吃東西,覺得隨時都可能吐出來。
胡慕:“哈哈哈哈!”
孔鬱:“笑什麼?累死我了。”
那場戲一直拍到了淩晨五點,天色不對了,導演這才喊了結束。
“今晚還要拍。”孔鬱慢吞吞吃餛飩,“沒事瞎飆什麼車,什麼鬼扯的情節。”
他嘀嘀咕咕發了一些牢騷,胡慕認真聽了,還很慈悲地將自己碗裏的餛飩給了他幾個。
這樣就很好嘛。胡慕心想,這樣才是正常的交往方式。
結賬之後兩人一起走回去。胡慕沒接到電話,估計自己沒被選中,他想陪著孔鬱走一段路,再聽他說說閑話。
隻要孔鬱不講那些讓他緊張無措的話,他覺得孔鬱還是很可愛很有趣很帥氣,他還是很願意喜歡他的。
孔鬱帶著他左拐右拐,拐進了一條挺長的走廊。胡慕隱約聽到遠處傳來車輛發動機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