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廷歌又翻開了《證券分析》看,看了一會兒覺得實在無聊,羅恒秋不在身邊,他左右張望一陣,隻好拿起巴菲特的傳記翻了幾頁。正努力集中精力時,眼角餘光看到胡慕匆匆從走廊經過。
鄧廷歌:“胡慕!別走啊,說好了一起吃飯的。”
胡慕這才回頭走到他對麵坐下,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氣喝了。他皺著眉,盯緊鄧廷歌,滿臉的欲言又止。
鄧廷歌:“你看你,餓得臉都綠了。孔鬱呢?等他一起吃?”
胡慕:“不,不用等了吧。”
鄧廷歌的八卦雷達蹭蹭蹭全朝向了胡慕:“怎麼了?一起吃唄,可以多點幾個菜。”得不到回應,他壓下自己臉上的八卦笑容,認認真真地問:“你們怎麼了?吵起來了?”
胡慕抓抓頭發,開口說話的時候扯動傷口,疼得臉上抽搐:“沒有。有什麼好吵的。”
鄧廷歌這時不說話了。他起身蹭到胡慕那邊,和他坐成一個九十度夾角。他還歪了頭,盯著胡慕仔仔細細地看,看得胡慕莫名其妙。
“你怎麼回事?”
鄧廷歌笑了笑:“誰欺負你,我幫你揍回去。孔鬱也揍,我跟他有舊恨。”
胡慕:“……你說什麼呢?”
鄧廷歌十分親昵地靠過來,抱了他一下。
“我就是想說,你別怕,什麼都別怕。”他很認真,“沒什麼可怕的,什麼事不會過去呢?過不去兄弟扛你,背你都要跨過去。”
胡慕想笑笑以對,但笑不出來。臉上的傷口疼,心裏卻熱得將濕潤水汽拱上了眼眶。他心想鄧廷歌其實什麼都不知道,但他確實也不願意他知道。自己什麼都怕,沒有一天不在怕:過去怕生存不下來,怕沒有戲拍,現在仍舊每天擔心無法開工,還多了一些別的心事。
他轉頭看著桌麵上攤開的書,看到上麵起起伏伏的曲線,跌落穀底,又揚上頂端。
“我……我會改的。”胡慕慢吞吞地,小聲地說,“以前做錯的,我都會慢慢改。”
鄧廷歌跟羅恒秋說了孔鬱和胡慕的事情。羅恒秋驚嚇得手一鬆,削了半圈的土豆落到地上,一路濕漉漉地在地毯上留下印跡。鄧廷歌撿起土豆,奇道:“你手怎麼抖了?”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羅恒秋又抄起一個土豆削皮,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做飯這種事情鄧廷歌幫不上忙,他為了顯示自己在這個家裏仍舊是有價值的,殷勤地將客廳和房間打掃幹淨,把新買的套子整整齊齊放在抽屜裏,將羅恒秋睡前慣看的書擺在台燈下。家務活做完了,鄧廷歌扒拉出自己的手機,緊張地又確認了一遍時間。
明天他要和《大唐君華》的編劇見麵了。
就連羅恒秋也對這個編劇有印象。“當年《剃頭草》的劇本出來的時候,很少人看好。我知道這個項目,鍾幸跟我說過好幾次。他應該是少數幾個看好這個項目的人。確實拿了獎,但國內不能上映,知名度欠缺,所以木木在編劇圈子裏有點名氣,但是大眾的熟知度很低。”羅恒秋告訴他,木木從沒寫過電視劇的劇本,這次是製片方的誠意和給出的巨額報酬打動了她。
這和常歡那邊打探到的消息一致。鄧廷歌自己也挺愛錢,因為要買房買車,和羅恒秋一起生活,錢是必不可少的,他覺得自己和木木在精神上一定是有共同話題的。在見到木木之前,他以為自己將麵對的是一個成熟、內斂的現代女性,所以看到小跑著過來的姑娘,他有些晃神。
木木給他的第一印象和他之前獲得的所有信息都完全不同。
“老遠就看到你了!”木木十分開心地笑,“艾瑪,真帥啊,我在外麵就注意到了。你先給我簽個名行嗎?”
她從包裏掏出一本本子,推到鄧廷歌麵前:“我媽我二姨我大表姐,都特別喜歡你。”
這是個安靜的會麵,隻有鄧廷歌和木木兩個人,常歡自己坐在這個店子的另一頭看丘陽的新劇,根本不理他。
鄧廷歌乖乖地簽了名,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麵前的姑娘。很年輕,甚至看上去有些稚嫩。小卷發搭在肩頭,圓眼睛靈動活潑,他看著木木,會想到魯知夏。
“製片那邊跟我說這個劇會有你參與,我就提了麵基這個要求。”木木喝了幾口冰茶,仔細將簽了名的本子放好,“你出道的所有電影電視劇我都看過。在你還沒有認識我之前,我就知道你啦。”
她亮出一排大白牙,燦爛地笑。
鄧廷歌:“所有?你什麼時候認識我的?”
木木笑得更加開心:“你大一的時候,剛開始上大學。”
鄧廷歌這時真的糊塗了:“我們是校友?”
“幾乎所有的報道都說,你起.點很高,一開始入行拍的就是陳一平的《久遠》,一部好電影,又碰上了好導演,好劇本,好演員。但我知道不是。”木木收起了笑容,小女生的氣質慢慢被更穩重的部分代替,“你第一次在攝像機麵前拍的戲是《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