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生在幾天之前。
胡慕接到劇組的實習通知之後就開始著手做準備,各種準備事項裏其中有一件是去實地觀察。他在市體育館裏轉了幾天,專門盯著那些肌肉發達的運動型男看個不停。要不說人長得似模似樣還是有好處,他每天在館裏走來走去轉好幾圈,沒人表示反感,反而有觀察對象衝他擠眉弄眼地笑。
胡慕戴著平光眼鏡,頭發也剪得挺短,又穿著運動型緊身衣,手腳上繃出些小肌肉,和他平時在電視上飾演的角色差別很大,居然也沒人認得出來。
他對運動的興趣不大,那天在外麵跑了幾千米之後又在室內走了挺久,加上這段時間飲食不規律,早就出了一身的汗。他進更衣室裏換衣服,結果一走進去就看到了孔鬱。
孔鬱也正在換衣服。他身材高大健壯,皮膚雖然挺白,但背上肌肉一塊塊凸起來,是很有力量的樣子。胡慕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盡量挺起胸膛收緊小腹走過去:“這麼巧呀。”
孔鬱回頭看到他,好看的眉毛一下子揚起來,臉上呈現一個有點過分的驚訝表情,像是想笑又按捺住自己不要笑似的。
“你來這裏幹什麼?”孔鬱問他,“瘦得跟小雞似的,也來鍛煉?”
他脫了衣服,身上都是發亮的汗水,油油地在皮膚上裹了一層,頭發稍上也有細細汗珠落下來。胡慕聽到他問自己問題了,但一下子沒法把眼神從孔鬱的肌肉上抽離,看得直發呆。
孔鬱:“……看飽了嗎?”
胡慕:“飽……飽了。”
胡慕趕快收好自己的表情,跟孔鬱說自己是過來觀察的。如他所料,孔鬱哼地笑了一聲:“看男人就看男人,說得那麼隱晦。”
胡慕眼珠子亂轉了一通,覺得孔鬱說得也對,自己確實是來看男人的;但這個說法讓他又有點受傷,至於傷在哪裏傷了多深,胡慕一下也沒想清楚。如果是別人說,說了也就說了,他不會覺得難為情,問題在於麵前的是孔鬱。
可,是孔鬱……也沒什麼區別。胡慕最後實在想不出來應該說什麼好,幹脆嘿嘿地笑了,算是默認。他見孔鬱盯著自己一言不發,也不繼續取笑,於是轉身取了毛巾去淋浴。脫剩一條內褲之後,胡慕見這裏隻有自己一個人,於是忍不住站在更衣室和淋浴室之間的地方照鏡子。
“這裏為什麼要放一麵鏡子?”胡慕想了一會,想不出答案,覺得設計師非常高深莫測。他將問題拋在腦後,開始伸展手臂收腹提臀,然而無論怎麼看自己的身板都沒辦法和孔鬱相比。
——要練成那種樣子不知道還需要多久。然而他很快想到,自己沒恒心沒耐性,無論多久都可能練不成。
他對自己很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氣憤,不由自主在鏡前扭來扭去地看哪裏有贅肉哪裏算是肌肉,扭了一會突然從鏡中看到了孔鬱的一個腦袋。
胡慕:“……”
孔鬱麵無表情地在胸前交叉雙手,靠在牆上靜靜看他。
胡慕:“……你,你也洗?”
“我不洗。”孔鬱說,“你怎麼瘦了?”
胡慕萬分尷尬:自己全身上下就一條薄內褲,孔鬱的眼神雖然沒有任何波動,但胡慕還是緊張得渾身發熱,連忙竄進了淋浴間。
孔鬱的聲音在外麵傳來:“怎麼瘦了啊?”
胡慕衝了會兒冷水,才敢顫著聲音回答:“沒胃口。”
孔鬱:“哦。”
胡慕忍不住問他:“你看什麼呀?你不衝水了?”
“看你好玩。”隔著水聲,孔鬱的聲音模模糊糊有點聽不清楚,胡慕隻知道他走進了自己隔壁的淋浴間,“一會兒和你吃飯。”
這麼主動的邀請,令胡慕頓時受寵若驚。驚完了又從心底裏慢慢浮出一點歡喜,但很快那歡喜就消失了:他心想孔鬱是不是知道自己有點那啥他,所以故意引著自己玩。
胡慕呆呆淋水,心裏越想越真。剛剛才說過自己是來看男人的,立刻又開口約自己,怎麼想都覺得不太對勁。胡慕想著想著就想到了別的地方去,無端端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