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廷歌又敲了一小塊,扔進鍾幸的杯子裏。
鍾幸看看杯中木塊一般的茶葉,又看看他:“你什麼意思?怎麼突然這麼討好我?”
鄧廷歌嘿嘿地笑,常歡正在苦思要用丘陽新片的哪張造型做手機屏保,聞言補充道:“他是想問你,能不能在《人間蒸發》裏給胡慕留一個角色。就男三男四,要不男五男六。”
鍾幸:“……”
這半年胡慕過得並不好。
和包嘉樹分開之後他沒有再找過別的人,倒是不斷有人會接二連三地找上他。他跟自己的經紀人說過,以後不做那些事了,經紀人半信半疑,也嚐試著幫他擋下了一些不懷好意的應酬。但包嘉樹在飯桌酒桌上說的那些話半真半假,令好這一口的人實在對胡慕大感興趣。
包嘉樹說他什麼都能做,又說他什麼都做得好,餘人紛紛也想試試。胡慕長得一副乖巧的模樣,若是能這樣那樣擺弄,也是挺有意思的;開心之後就給點回報,無非是一兩個不錯的角色——對他發出邀請的大多都是抱著這種想法的人。
胡慕心裏一清二楚,但他確實不想再繼續以前的生活了。
於是他的戲越接越少,角色也越來越不重要。原本拍得好好的,莫名其妙地劇本改了人物設定也變了,而且戲份被大大削減。經紀人說你要不就再去陪陪這個誰,或者那個誰吧。胡慕心頭茫然,又不知該怎麼跟人說,他之前在圈子裏聊得好的朋友不多,於是就把這件事跟鄧廷歌講了。講的時候隻是發個牢騷,吐吐苦水,喝下幾杯馬尿後更覺心裏又酸又苦,冰涼的馬尿熱烘烘地要往喉頭湧。他忍著沒在鄧廷歌麵前哭,就是覺得自己挺委屈,又難受又委屈;回到自己住的地方之後,一邊洗澡一邊茫茫然地流淚了。
鄧廷歌知道鍾幸最近籌備的《人間蒸發》是一部現實題材的商業片,正在選角,於是厚著臉皮跟鍾幸提了。鍾幸沒有立刻答應,也沒有立刻說不,隻點點頭:“我考慮考慮。”鄧廷歌沒從鍾幸這邊得到肯定答複,所以也不敢跟胡慕說自己自作主張地給他問了這件事,怕他難堪。
隻是另一頭,胡慕在應酬的時候又被人堵上了。
麵前的老板不胖,就是有點小肚腩;也不醜,就是頭發有點少。胡慕冷靜地審度著老板,又看看老板身後兩位五大三粗的保鏢,還沒笑出來就被老板壁咚了。
老板喝多了酒,一張臉直往他麵前湊:“擺架子,嗯?”
胡慕笑笑,往旁邊挪了一下:“不是,我……”
老板啪地又往牆上放了另一條胳膊,幾乎要咬上胡慕的鼻子:“跟我擺架子?你一隻鴨子,還真以為自己很矜貴了?”
胡慕:“不貴,不貴。”
老板見他不敢動了,摸摸他肩膀,又摸上他胸口。兩個保鏢奉行非禮勿視的原則,扭頭走得無影無蹤。走廊上一個人都沒有,老板滿口酒氣摸了又摸,胡慕推不開他,臉上的假笑終於偽裝不出來了,抬腿往他胯下猛地一撞。
嗷地一聲大叫,老板滾在地上縮成了一隻發抖的蝦米。胡慕知道自己可能闖禍了,扭頭就往另一頭跑。他從包廂裏出來是為了上洗手間的,現在也不想回去了。一邊往外走一邊給經紀人打電話,走了一半有人猛地從後拽住了他的手臂。
胡慕慌了,以為是那兩個滿臉橫肉的保鏢追了上來,回手就是一拳,正好砸在孔鬱的下巴上。
“我艸……”孔鬱立刻放開了他,捧著自己下巴大吼,“你看清楚人再打!”
胡慕呆了片刻,愣愣看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沒聽到我叫你?”孔鬱差點把自己舌頭咬破,現在疼得一口的口水,說話咕咕亂響,聽不清楚。
胡慕伸手想摸他下巴,被孔鬱生氣地甩開了。
“今晚應酬,有個人在走廊上,摸、摸我。”胡慕說,“我踢了他一腳。”
“踢得好啊。你跑什麼?”孔鬱仍在不爽,“我叫你三聲了。”
胡慕:“我可能踢爆他的蛋了。”
孔鬱:“……”
孔鬱今天是和一堆親戚來這地方吃喜酒的。吃了一半覺得挺無聊,他打了一圈招呼說自己要趕著回去拍戲,圓滑地溜了。溜到半路看到胡慕啪啪啪地跑下樓,這才追了上去。
兩人開車離開之後,孔鬱想想還是不妥,就電話自己的親戚,讓他幫忙讓經理把某條走廊的監控錄像保留下來。胡慕聽他打電話,隱約才覺得有點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