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點,鄧嘯給鄧廷歌撥了幾次電話。
鄧廷歌一個沒敢接,全都掛斷了。後來連掛斷也不敢,幹脆開著靜音,屏幕亮著也不管了。他一晚上把太多電話拉進了免打擾的黑名單,還剩寥寥幾個。後來他實在忍不住了,抖著手把鄧嘯和龐巧雲的手機號都給放進黑名單裏。
很快、很快就把你們放出來。鄧廷歌在心裏說。不要生氣,不要揍我。
鍾幸端著杯咖啡,腫著眼皮幸災樂禍地說你完了,你死定了。
鄧廷歌:“?”
鍾幸:“連你爹的電話也不接,下一步就是斷絕親子關係,信不信?”
鄧廷歌默了一會兒,點點頭,似有所悟:“你和你爸就是這樣發展的嗎?”
鍾幸:“……”
他被堵了回去,愣在那裏不知道說什麼好。一夜的忙碌,他睡眠不足,吃得也不好,一腔蠢蠢欲動的怒氣就在心口盤桓著,被鄧廷歌這句話一戳,差點就爆發了出來。
鄧廷歌現在不是對著他就是對著常歡,不敢忤逆,忙跑上去為鍾幸順毛,又攛掇小助理去訂了幾份早餐。
鍾幸這櫃出得早,因此跟家裏鬧翻得也很早。鄧廷歌記得羅恒秋說過,鍾幸的家裏比較富庶,他還有個在讀高中的弟弟,但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家人,因為不敢回去。每年春節,他沒事做了就坐火車回家鄉,住在家對麵的錦江之星裏,偷偷摸摸看幾天,再兜著一肚子惆悵和自憐回來。
鄧廷歌給他順毛順夠了,鍾幸把他推到沙發上坐下。
“去刮刮胡子,刷個牙。一會兒常歡給你去買些內衣褲,你可以穿我這邊的衣服。把自己打理幹淨,天塌不下來。”他說。
鄧廷歌很乖地點點頭:“我知道。”
鍾幸呼啦一下把咖啡喝光,將杯子重重磕在桌麵上:“我說你這人怎麼那麼奇怪呢。你也不像著急,也不像不著急。我好歹也算是你半個衣食父母,你跟我把話說清楚行不行?”
鄧廷歌的長腿交叉,十指也交叉,是一個防備又渴望傾訴的姿態。
“我急什麼?我確實和師兄在一起,這是真事。他們說的是真事,我能說什麼?”他慢吞吞道,“我拿的那個獎確實名不正言不順,這也是真事。既然他們說的都是真事,我急什麼。”
鍾幸:“……”
鄧廷歌繼續說下去:“事情都是真的,這沒什麼可說。但我們處理這件事的態度還是很可以商榷的。”
鍾幸說你這不是說的廢話麼。“我和常歡一晚上沒睡,不就在商量這個態度問題麼?說什麼,怎麼說。媽的,煩死了。”
羅恒秋希望鄧廷歌否認他們在一起的事實,鄧廷歌不太願意。最後華天的公關部和鍾幸商量後表示可以直接將這件事情模糊化,就把它歸到“藝人*”這種可以大做文章但又極容易踩雷的地方去,轉而把重點放在玉蘭獎上。
包嘉樹像是做了一件沒什麼用處又賠了大錢的事情,但實際上他掛著製片人名號的《古道熱腸》卻徹底紅了。玉蘭獎頒獎典禮舉行的當天晚上,《古道熱腸》的有線電視點播量和網絡點播量一路狂飆,電視劇放出來的原聲帶下載量更是驚人。各個影視和八卦論壇、門戶網站的社區裏,凡是涉及玉蘭獎和電視劇的討論,沒有一個能避得開《古道熱腸》。
這樣的熱度是廣告商和投資方非常非常歡迎的。至於《古道熱腸》裏某位演員的形象,他們並不太在乎。這一筆已經掙到了,那年輕人以後會怎麼發展、能不能繼續保持這樣的勢頭,誰會關心呢?除非,他會出現在他們投資的下一個影視作品中。
包嘉樹一點都沒有吃虧。鄧廷歌和華天的老總有不正常關係,華天的老總為了自己包養的小明星而花了大錢賄賂玉蘭獎的評委,最後拿出的卻是一個大笑話。包嘉樹隱沒在這些看似真相的事實後麵,外麵的人完全看不到他的尾巴。
在此之前,鄧廷歌是絕不會想到有人竟然願意用這種方式去對付別人的。鍾幸嘲諷他過分天真。
“不過也是我這邊不對。”鍾幸吃了早餐,有了點扯皮的力氣,低血糖的症狀也減輕了,看鄧廷歌就覺得很是同情,想到自己的老友,這份同情裏又加上了*分不忿,“要是你有一個厲害的經紀公司撐腰,可能就完全不一樣了。”
鄧廷歌看看他,認認真真地說,再大的公司也沒你對我這麼好啊。
鍾幸愣了片刻,半腔怒氣和半腔愁緒全都發不出來,憋了半天冒出個無可奈何的笑。
“你行啊你,這甜言蜜語說得……你平時就這樣哄老羅的是吧?”
鄧廷歌搖搖頭,又點點頭。他現在哪裏也不能去,隻能窩在鍾幸這邊等待新的消息和躲避風頭。師兄在做什麼呢?他想現在應該還在睡覺。不知他是否能睡得著。他想。
——我媽昨晚上睡得著嗎?鄧廷歌想了一會兒,覺得自己爹媽應該是今天早上看了早報的八卦版才知道自己的那些事情的。昨晚應該睡得好,今晚……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