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鬱讓他先去洗手間清洗一下,把有汙漬的地方稍微處理處理。他幫胡慕拿著酒杯,胡慕莫名其妙地抬頭看他,正好孔鬱也低頭瞅他。
孔鬱:“?”
他想,還說自己沒喝多?臉都紅了。
胡慕覺得孔鬱很溫柔,這種溫柔讓他有些昏昏然,走路的腳步都飄了起來,這身兩萬三的衣服也不算什麼了。不就是兩萬三麼,他心想等《古道熱腸》的餘款結清了,他能再買上兩三件。
走了幾步,發現包嘉樹和他帶來的幾個年輕演員正堵在去洗手間的必經之路上。包嘉樹可能沒注意到他,一直跟人笑嗬嗬地聊天,口沫橫飛。胡慕在原地躊躇了一陣。他不太想直接麵對自己的前金主,畢竟分手不快樂,他也沒有找到更好的,走過去唯一能想象到的就是尷尬。
孔鬱推了推他:“跟著我。”
他不知何時走了過來,站在胡慕前麵帶著他往那邊走。胡慕沒有回頭,他也不知道包嘉樹有沒有看自己,但盯著孔鬱的背影已經讓他沒那麼緊張了。
胡慕用口袋裏的手帕蘸水按在酒漬上,一邊按一邊偷偷透過鏡子看孔鬱。
孔鬱上了廁所之後在旁邊洗手,目光很專注地盯著自己的手指,搓來搓去,洗來洗去。他抬頭時正好看見胡慕的眼神,於是也對著鏡子問:“怎麼了?”
“你是來上廁所的啊。”胡慕說。
孔鬱:“……不來上廁所,來吃飯麼?”
胡慕知道自己問了個蠢問題。他其實想知道孔鬱是不是因為看到自己不敢往前才走過來帶自己的,但又想到自己並沒有告訴過他包嘉樹的事情,可能他真是專程過來上廁所……
“你不用怕包嘉樹。”孔鬱掃了眼沒人的洗手間,很平淡地說,“他現在有了新歡,一般來說對以前的人就不會太在意了。在這行裏討生活,低頭不見抬頭見,他的勢力比你大,你要總是這樣一驚一乍的,很容易又被他抓到把柄……你怎麼了?”
鏡中的胡慕一臉慘白。
“沒事,沒事。”胡慕低頭把沾了酒色的手帕伸到感應龍頭下。水嘩嘩嘩流出來,一下就把手帕打濕了,他小幅度地搓著。手上的動作仍舊自然,心裏剛剛鑽出來的旖旎建築已經轟隆隆地坍塌成了廢墟。
原來他知道的。
胡慕一邊洗一邊自我安慰,怎麼可能不知道呢,包嘉樹把自己的事情拿出去在酒桌上當做笑話或者葷段子一樣講也不是第一次了。隻是想著想著心頭越來越委屈。自己怎麼就被這麼惡心的人碰上了,為什麼當時決定做這個事情的時候遇上的不是孔鬱這樣的人……不過孔鬱這樣的人也不會包養小明星吧。胡慕自己胡思亂想,手上搓個不停。孔鬱扯了紙巾擦手,皺著眼皮盯他。
鄧廷歌和魯知夏跟著陳一平去見了發行方的老總們,回來遠遠看到胡慕一個人站在角落裏。他的西裝外套脫了搭在手上,細紋的灰襯衫十分合身,沒了外麵那層反而勾勒出他勻稱好看的身體線條。角落是色澤沉重的酒紅色帷幔,他站在帷幔下,其實非常顯眼。
鄧廷歌走過去遞給他一碟水果沙拉:“吃。”
胡慕默默吃了。鄧廷歌見他情緒不高,問他怎麼了。胡慕把酒潑上衣服的事情跟他講了。鄧廷歌安慰他幾句,之後才意識到另一件重要的事情:“你跟包嘉樹掰了?”
“嗯。”胡慕點點頭。
“怪不得我最近拍戲順了很多,原來是沒茬可找了。”鄧廷歌說。
胡慕:“……”
鄧廷歌:“別,別這樣,是我說錯了。我不是怪你。”
胡慕:“對不起。”
鄧廷歌沒勁了。胡慕平時不是這樣的。他隻好不斷給他拿東西吃,又給他倒酒,勸他要懷著不虛此行的心態去享受。胡慕喝了幾杯,有點暈,不肯再喝了。孔鬱終於又發現鄧廷歌的身影,趕快走過來繼續下他的戰書,遠遠看到胡慕帶著些許迷茫的眼神看著自己。
“又喝多了?”他不悅地問。
胡慕猶疑著沒回答。
“喝多就回去吧。你,你過來。”孔鬱把鄧廷歌拉走了,“我跟你說正經事,別嬉皮笑臉的!”
音樂聲哇啦哇啦,聽不清唱的什麼,大概是很活潑的一首歌。胡慕帶著自己已經不值兩萬三的衣服,一步一回頭地走了。
《古道熱腸》終於殺青,劇組又吃又喝又玩兒地high了一天。鄧廷歌在家裏賴了三天,天天看鄧嘯的黑麵,吃他媽的好菜,把瘦下來的一張臉養得圓潤了才回到自己的狗窩。
狗窩也是窩。雖然是租的房子,但在鄧廷歌心裏這其實才是他最喜歡和依戀的家。他打掃清潔,擦窗拖地,又買了一堆東西塞在廚房裏,然後用手機登錄魯知夏推薦的美食論壇,想做一道五杯鴨。
鄧廷歌:“……”
片刻後他震驚地意識到,自己買的不是鴨而是雞。
……都是兩條腿會下蛋的,應該差不多。鄧廷歌心想反正這次是試驗作品,還沒到給羅恒秋顯擺的地步,先隨便做一做。把醬料依次倒了進去,他改上鍋蓋燜著那雞肉,轉身到客廳裏開電腦了。沒什麼別的事情可幹,他就在網上搜自己的名字,搜《久遠》的宣傳新聞。《古道熱腸》的宣傳也已經開始,鄧廷歌看了這個看那個,還點開影評人的博客看他們的評論文章。他很佩服影評人,能夠在還沒看到成片的情況下洋洋灑灑寫上兩三千字,令人感慨。他在網上轉了一圈,看到新的遊戲立刻手癢,正想著要不要注冊一個號玩玩,手機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