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台上的年輕人挺拔英俊,話語溫和有力,鄧廷歌遠遠看他,心裏終於生出些別的憧憬。
被眾人擁戴,被眾人喜愛,被眾人承認。
他突然理解了尹天仇不甘心隻做群眾演員的堅持。隻要身在這個圈子裏,沒有誰不想站在聚光燈彙聚的舞台中央。演戲很快樂,若能用這樣的快樂來達成自己的理想和人生,那是比這種快樂更深刻的幸福。
丘陽講的話不多,很快就走下了台。鄧廷歌很想過去跟他說幾句話,但終究有些緊張和羞澀,心想自己這樣一個不入流的小演員,湊過去也是好笑。他又回到了觀海平台上,一邊想自己的事情一邊慢吞吞吃東西喝酒。
鍾幸終於從宴會廳裏走了出來,帶著一身的煙酒氣站在他身邊:“別光吃,我剛剛跟你介紹的那幾個人你都記住了嗎?”
鄧廷歌:“記住了。”
鍾幸:“現在的狀況是,你記得住別人,別人記不住你。不要急,等《久遠》進入宣傳期,你的名字很快就會被他們熟知了。”
他笑了笑,示意鄧廷歌看遠處的陳一平:“陳一平在圈子裏的影響力可比我大多了,他非常欣賞你,剛剛我們在那邊聊天的時候,他跟別的製片人提過你。不過今晚是丘陽的主場,他們主要是衝著丘陽去的。票房保障啊,又有演技,是個香餑餑。”
兩人聊了一會,看到丘陽在眾人的簇擁中走了出來。觀海平台上原本沒多少人,他一過來立刻就顯得擁擠了。鄧廷歌站直了身,鍾幸拉著他說“別走,過去跟主角打招呼”,但自己那邊卻被人截住了。
“咦,方仲意呢?”
鄧廷歌心裏一個臥槽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轉頭去看時瞅見一個挺俊秀的男人站在鍾幸那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新歡?好臉啊。”男人說,“你不要方仲意了?哎,我要啊,你早說。”
鍾幸一臉吃了屎的表情:“這是我工作室的新人,不要亂扯。”
男人眯起眼睛,將鄧廷歌從上到下一路露骨地打量過去:“你叫什麼名字?你唱歌麼?我可以捧你……”
“秦觀!”鍾幸低聲打斷了他的話,“你注意點行不行?要發騷滾一邊去,我脾氣不太好。”
“對啊,你脾氣好的話我肯定會喜歡你的。”男人說。
鄧廷歌:“……”
這個人的腦回路有點奇怪。鄧廷歌不知道作何表情,幹巴巴地笑了幾聲。
丘陽已經又走了回去,鍾幸和那人在胡扯,鄧廷歌覺得有些無聊,又轉頭去看海景。
如果想走到丘陽這樣的位置上,他需要付出什麼努力呢?
回去的路上鍾幸滿臉怨忿地跟鄧廷歌強調,以後見到秦觀一定要繞路走。
“那人太……太那什麼了。”鍾幸十分不爽,“見到好看的人就發情,不管男女。當然他確實也很有能力,捧出來的人也都是很厲害的歌手,不過這人風評太糟糕。不管怎麼樣都不要和他牽扯上關係,洗不幹淨的。”
他想了想,又自我安慰道:“不過他搞音樂的,和你沒什麼交集。”
“那他怎麼會在丘陽的宴會上出現?”
鍾幸突然笑了一笑,像是想到了十分有趣的事情。
“丘陽和秦觀互相有點看不順眼吧,但是架不住歡世現在和海音唱片有音樂電影的合作項目,秦觀就是那一係列電影的創作總監,肯定會被邀請的。”
鍾幸的八卦之魂終於爆燃,一股腦兒地跟鄧廷歌說了一堆娛樂圈和音樂圈的事情,聽得鄧廷歌除了目瞪口呆也作不出別的表情了。
將他送回學校之後,鍾幸問清他明天還要去拍戲,順便多叮囑了幾句。
“鍾幸。”鄧廷歌突然說,“你覺得我可能成為第二個丘陽嗎?”
鍾幸稍稍一愣,很快笑道:“不可能。”
鄧廷歌:“……”
他說得太幹脆直接,完全不猶豫,這讓鄧廷歌剛剛才燃起的奮鬥之心受到了一萬點傷害。
“你確實有才華,又有挺紮實的基本功和舞台表演經驗,工作也很認真。”鍾幸補充道,“但是你沒有依恃,我也還沒看到運氣。”
鄧廷歌沉默了。
鍾幸見他有些失落,擰著眉頭不太開懷,於是寬慰說:“不過你現在也算是有依恃的,羅恒秋就是你的靠山。”
鄧廷歌硬邦邦地說,我們不是那種關係。
鍾幸歪著頭,一臉“這句話真好笑”的表情:“他那麼喜歡你,用他能動用的力量和方式為你做一些事情,這有什麼關係?你不用急著否定,他是華天的老總,但他也是你的戀人。這兩個身份真的要分得那麼清楚?”
他開車一溜煙地走了,留鄧廷歌一個人站在路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