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金主為你出頭(2 / 3)

“不過這也帶來一個問題。”魯知夏說。

鄧廷歌睜開眼睛,給他化妝的化妝師衝他笑笑。

“在實際拍攝中會遇到各種各樣的情緒反應,演員其實才是最清楚台詞是否合適、是否準確的人。”鄧廷歌說,“所以這是我剛剛跟他爭吵的內容。”

魯知夏歪腦袋看他:“你沒有辦法說服他。”

“不是說服。”鄧廷歌說,“我很喜歡這個故事,所以想讓它更加完美而已。”

魯知夏眯起眼睛,皺著鼻頭笑道,好有範兒,我快要愛上你了。

這天上午的拍攝內容中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情節,是久遠把自己不用的一本德語詞典送給了朱白華。

陳一平始終認為鄧廷歌沒有把握好情感的分寸。他急躁起來,直接拿著大喇叭在片場吼:“忘掉之前的劇本!忘掉朱白華對久遠的感情!你隻是把他當做一個前輩!聽懂了嗎!”

那本原本屬於久遠的詞典是久遠的老師送給他的。詞典又重又厚,扉頁上蓋著老師的藏書章,書頁裏一根鮮紅的細綢帶,軟軟夾在字詞之間。久遠對德語沒有任何興趣,但這份畢業禮物他是非常重視的。鄧廷歌認為久遠決定把詞典送給朱白華的時候,在崇敬和尊重之餘其實心裏是有期待的。他的老師希望這部詞典能令自己的學生看到更廣闊的世界,他沒有做到,因而希望朱白華能做到。

陳一平卻認為不是。

“久遠在那一刻不應該出現這麼多複雜的感情。他僅僅是因為朱白華需要,所以就給了他。朱白華也清楚久遠的意思,至少在那一刻,這兩個人之間還是純然的友誼,沒有任何別的東西。”待鄧廷歌補完妝又回到片場上,陳一平又繼續跟他說戲,幾乎說得口幹舌燥,“我要一個反差,明白嗎鄧廷歌,反差。這個電影裏處處都是反差,前後不同的社會環境,每一個角色所懷著的憧憬和他們遭遇的死亡,全都是反差。你太敏銳了,我不希望你把敏銳放在久遠身上。他隻對自己感興趣的部分敏感,其餘的時候都是相當遲鈍的。朱白華也一樣,他的感情沒有蘇醒之前,他僅僅將久遠看做一個真摯的朋友。”

陳一平停了一會。

“這和你之前熟悉的話劇舞台很不一樣。”他說,“在我的鏡頭麵前你要學會收斂。你要把你的敏感、聰穎全都藏起來。演員自己要思考,他還要代替角色思考。你覺得久遠應該這樣,應該那樣,沒有用。我要的是,久遠本人在行動,在說話。”

他的聲音已經微啞,此時終於變得輕柔:“你忘記了嗎?久遠他後來是知道朱白華對自己的感情的。他沒有回應,他把自己的所有反應都藏得很深很深。小鄧,活在你身上的這個人是一個很懂得隱藏自己負麵情緒的年輕人。你要變成他,不是單純在演他。”

鄧廷歌咬著唇,皺眉聽得十分入神。

他覺得有些茫然,但又充滿新鮮感和挑戰欲。麵對鏡頭演戲和直接麵對觀眾演戲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體驗。鄧廷歌被說服了,沒有再堅持自己的觀點。

久遠將德語詞典遞給朱白華的時候說,白華,你什麼時候翻譯好了,我能做第一個讀者嗎?

朱白華將詞典托在手心裏點點頭。“我每翻譯好一章,就帶過來念給你們聽。”

圍坐在院子裏的年輕人們臉上都露出歡喜的笑容。燦爛的陽光從葡萄架上漏進來,照得人人都精神飽滿。這是故事開始沒多久的時候,一切都還很平靜,久遠甚至還沒意識到身邊坐著的楊春霞是個值得自己喜歡的姑娘。他們熱烈地討論文學、科技、政治,渾然不知外麵的世界悄悄開始變化。

拍攝的任務實際上並不重,鄧廷歌隻是將大部分的時間都用在了揣摩和分析久遠這個角色身上。他常常找陳一平討論,陳一平和編劇組的老師非常歡迎他去聊天,各種好酒好茶都取出來任他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