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演不演?(2 / 3)

鄧廷歌看著牆上的印子發愣。他還記得這是去年排練的話劇獲獎之後他們在這裏慶祝時,將紅酒潑到牆上留下來的痕跡。牆皮老了舊了,酒色就一直褪不去,他們隻好自己向人討了些膩子過來刷。新刷的那一塊很白,反而更加顯眼。

他站近了看,又走遠回頭再看。

格格不入,如此突兀。

“鄧啊,來合個影吧。”那邊有人叫他。

鄧廷歌便轉身跑了過去。他被推搡著站在最中央,身邊是手裏拿著個獎杯的劉昊君。

“舉好了舉好了。”有人喊。

他們照了好幾張照片,眾人笑成一團。劇社裏暗戀某個妹子的男孩還趁機跟人抱了一下,緊張得話都不會說了。鄧廷歌覺得這樣結束也挺好的,很快樂。除了他,這裏麵的許多人還會繼續在這條路上走,包括劉昊君。

“別哭喪著一張臉。”劉昊君看他喝完了手裏的啤酒,又給他塞了一罐,“喝喝喝。”

鄧廷歌於是就喝了。

“我很難醉的。”鄧廷歌說,“你在打什麼鬼主意,說吧。”

“到底是誰喜歡你?”劉昊君笑。

鄧廷歌說別問了,沒誰。

“意料之外的人?不喜歡的人?”劉昊君問,“覺得吃驚還是惡心?”

鄧廷歌說不惡心,怎麼會惡心。他倒是覺得有些難過。自己是不會喜歡男人的,羅恒秋如果真對自己有這樣的意思,誰比較辛苦,一目了然。

大家在劇場外的小廣場上聊天喝酒吃東西,兩人坐得稍遠,看著燈光下大笑的同伴,仿佛隔著一幅大銀幕,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我應該沒被人喜歡過。”劉昊君說,“但我喜歡一個人很久啦。”

鄧廷歌:“哦?男的女的?”

劉昊君:”……當然是女的!你問的什麼問題。”

鄧廷歌抓抓鼻子:“繼續。”

劉昊君說的是一個無甚特別的故事,暗戀、表白、無法放下於是繼續自己煎熬自己。鄧廷歌默默聽著。輝煌街的喧嚷聲音傳過來,燒烤的煙氣和香味也飄過來,熏得人直想打噴嚏。

數日後羅恒秋終於結束了繁忙的工作,順路到人民劇場想看看鄧廷歌他們最近有什麼劇,結果發現這個老舊的建築物被圍了起來,小廣場上的幾棵大葉榕已經準備遷移。外牆的海報欄上自然也沒有了話劇社的宣傳海報。羅恒秋吃了一驚,詢問後才知道人民劇場即將拆遷。

他立刻聯係鄧廷歌。

鄧廷歌很快聯係了他,跟他說明狀況。

“那你們以後怎麼辦?”羅恒秋問。

鄧廷歌說劇社依舊是存在的,再找演出的地方就行了。然而說出來之後自己也沒有底:他和劉昊君都要畢業了,劇社的結構一直比較鬆散,也無人能繼續往下扛這個擔子。劉昊君雖然平時對劇社不太上心,那天晚上卻也主動跟他提起了解散的話題。

正想著這些事情,羅恒秋在那頭說了幾句話,他沒聽清楚。

“什麼?”

“為什麼不通知我?”羅恒秋的聲音很明顯地不愉快,“這麼大的事情。”

鄧廷歌胡亂地支吾了幾聲。自從心裏察覺到羅恒秋很可能對自己有些別的意思,他就覺得渾身不對勁。失去了表演場地對他們來說確實是大事,但對羅恒秋算什麼呢?一個數年不見的師弟遭遇的小挫折而已,他完全不必要在意。

於是鄧廷歌沒有跟他說。他心裏隱隱地擔憂:萬一說了之後羅恒秋果然將它當做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來對待,簡直就像坐實了鄧廷歌心裏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