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時候,因物質缺乏,隻有穿哥哥剩下的衣服,哥哥嫌小不能穿了,才輪到我穿,也是補了又補。出家以後,新鞋子上腳,不到一個月鞋子就壞了,隻好用薄板補在鞋底;衣服破了,用厚紙糊補破洞,我因個子小,就是人家給我的舊衣服,我也不能穿,更不會改,所以還是經常穿補的衣服。補,比較容易。
補來補去,已揣摩了補衣服的巧妙,自己不但會補衣服,甚至也會縫製衣服,懂得做衣服的要領。從此,數十年的歲月,我周遊世界,有幾次參觀市中心的百貨公司或超級市場,信徒都希望采購衣物或日用品等,而我不是購買文具就是購買針線包,也喜歡將針線包送人,多年來送人的針線包不下一兩千個,可見童年生活的習慣,影響人的一生多麼深遠。
記得在叢林參學,年齡漸長,就不再補衣服了,因為寺中老和尚們往生,我就經常分到那些老和尚的遺物。奇怪的是,老和尚的衣服,在我身上穿了很久,經久不壞,是否老和尚們有法力?衣服也有法力?後來才知道,老和尚們的衣服質料都比較好,所以不易壞。
從補衣服我學會了補位,我遇到排班、禮拜、打坐、請客,前麵有空位子,我就補上去,常有長輩讚我懂規矩,因此,一生當中補位很勤快。編雜誌時,補白是我的專長,如編《今日佛教》、《人生雜誌》,收集小小格言、座右銘作為補白的材料,不但如此,有時文稿不夠,資料欠缺,我也很樂意馬上就“補寫”。
因此,在一生中,有時為看書和改文章,樂而忘食,等到想起時,才兩餐當一餐吃,算做補吃;為了各地弘法,有時旅途勞累,加上時差,沒有時間睡覺,就在車上、飛機上、或回家之後才補睡;向來重視承諾的我,說話算話,但有時問題出在“承諾太快”,以致人在國外,為了一場講演,飛行十幾個小時,以遵守承諾,為的就是怕彌補不了輕諾寡信的過失。我也常常用道歉彌補失禮失信的事;補,不完整,補中總有缺點。
我曾辦過多次補習班,當過家庭補習老師,慈惠、慈容等人就是我當初國文補習班的學生,我現在經常替人補習做人處世的道理,看起來,我這一生的未來,必然是別人替我補衣補鞋,我就幫別人補說補做。
在佛光山,常聽說某弟子得罪了人,我就代他道歉,算做補過;有些弟子把事做錯,我為他補救。總之,我雖然不能像女媧補天,但也算得上是善於做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