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容中心的大廳裏,穿著一身煙青色對襟襦裙,綰著單螺的於管事看著麵前三十出頭的幹瘦女人問:“你可想好了?”
女人點了點頭,“想好了,我家男人給我買了根銀簪,還發誓日後再也不打我了,我家孩子也是十多歲的人了,眼瞅著都要成人說親了,我若是真跟她們爹和離了,她們日後也是不好說親的。”
這麼多年了,孩子他爹還是頭一回這麼哄她,以前別說是哄她了,還會讓她滾。
這次她滾了,在收容中心待了半個月,孩子他爹也終於知道家裏沒了她操持不行,不過半個月家裏就不成樣子了,也真擔心她要與他和離了,便服軟來哄她了。
孩子爹這次真的是跟以前不一樣了,她相信,孩子他爹這回是真的知錯了要改了。
她心裏也放心不下孩子們,所以還是決定回去跟他好好過日子。
“不簽保證書?”
女人摸了摸頭上的銀簪笑著道:“他都當著孩子的麵發誓再也不打我了,若是再打,他日後沒有孩子給他養老,就不用簽保證書了。”
於管事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她道:“行,你回去吧。”
她內心還是想再勸勸的,但是想起縣主說過的話,還是選擇尊重對方的決定,不再相勸了。
女人走了,於管事便到繡房、織布房、還有教編織的房間看了看。
教編織的是一個腿腳不方便,已經七十多歲的老者,因為無子,把家產都給了侄子,侄子再得到家產後又不贍養他,還變賣家產跑了,無處可去便被村裏人送到了收容中心來。
他有編織的好手藝,大到涼席背簍,小到螞蚱蝴蝶都能編,他也是靠著賣編織的東西才攢下了些家業。
本想把這手藝傳給侄子,但是侄子坐不住也沒那個耐心,嫌棄做這些東西太費時間,不願意學。
老者來到了收容中心後,受到了妥帖的照顧,閑來無事就給孩子們編些小玩意兒玩兒。
見收容中心還教來求助的人一技之長,覺得自己這個編織的手藝若是學到了,也能來掙錢,便向於管事提出了自己也可以教人編織的想法。
於管事見過老者編的精美籃子和帽子,覺得再開一個教編織的班也不錯,於是便找了一間大一些房間,讓老者教人編織。
去學的女子和孩童還都不少呢。
學刺繡的人是最多的,尋常人家的女子大多都會一些簡單的女紅,會做衣裳納鞋底,繡一些粗淺的繡花。
沒有繡工好的師父手把手的教,是學不到那高深精巧的繡工的。
而掌握了這些高深精巧繡工,能把一個花樣繡得精美栩栩如生的,便是一方帕子都能賣出幾百文的高價。
她們以前是沒機會學,如今進了收容中心有了機會,自然是不能錯過的。
見於管事來了,埋著頭在繡架上穿針走線的女子們,都抬起頭親切地喚她於管事。
點著頭回以微笑,在繡房裏走了一圈兒,見一個人線走錯了,還給她指了出來。
她是大家閨秀,雖然最愛讀書但是對這女紅也是十分精通的。
三個房間都巡視了一遍,於管事便回了自己處理事情的書房,記了記今天的賬。
記完賬後,她扭頭看著院中金燦燦的桂花樹,勾起了嘴角,眼下這充實又有意義的生活她很滿意,也終於覺得這人生不是虛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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