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崽子憑著一股氣,跑出十餘裏,卻突然發現,天下之大,竟沒有他可以容身的地方……
“我,沒有家。”離開了王妃,他沒有親人,也沒有家,他什麼都沒有。
“我該去哪裏?”站在十字路口,看著東南西北四個不同的方向,小狼崽子站在原地,根本不知該如何選。
這些年,他一直跟在王爺和王妃身邊,王爺和王妃去哪裏,他就去哪裏,他根本沒有自己的選擇,也沒有自己的生活。
這麼多年了,他仍舊活得渾渾噩噩,要不是這一次,突然打開了塵封的記憶,他怕是永遠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而活。
小狼崽子站在十字路口,他眼中有淚,有迷茫,有無助,有很多很多……
他像是一個雕像一樣,站在那裏,足足兩個時辰沒有動。
他想了很多……
那段徹底被打開的,曾經被刻意塵封的記憶,還有王妃,王爺,還有長澤。
是有很多人對不起他,他也對不起他的小哥哥,但是……
不管是王妃還是王爺,還是小長澤,都沒有對不起他,他們把他當成一家人,照顧他、關心他,甚至不著痕跡的引導他,就為了讓他過得更好。
“王妃,對不起。”想到自己一把將王妃推開,想到王妃眼中閃過的震驚,小狼崽子眼中閃過一抹自責。
確實,他最初信任王妃,粘著王妃,是因為他把王妃當成了記憶中的小哥哥,但不可否認,小哥哥對他好,王妃對他也好。
他已經害死了小哥哥,又怎麼能再讓王妃傷心?
“我果然很糟糕,什麼也做不好。”小狼崽子雙手捂臉,蹲了下去。
他沒有哭出聲,也沒有流出淚,但極力顫動的肩膀,無聲的告訴他們,他很傷心,很悲痛。
小狼崽子就這麼一直蹲著,直到天色漸黑,他才抹掉臉上的淚痕,站了起來:“也許,我該去看看,跟我的過去,做一個了斷。”
他的小哥哥死了,屍骨無存,他除了幫小哥哥報仇外,什麼也做不了。
不,他還可以聽小哥哥的,像小哥哥說的那樣,好好的活下去,連同他那一份。
他記得,他記得小哥哥每次給他喂吃的時候,都會抹著他的頭,對他說:“小弟弟,你好好好的活下去,連同哥哥那份一起,好嗎?”
那時候他不懂什麼意思,隻知道一邊吃一邊點頭。
那時候的他,什麼也不懂……
沒有發現小哥哥傷痕累累的腿,沒有發現小哥哥餓得身上沒有一塊肉,也沒有發現小哥哥全身都是血。
那時候的他,天真又殘忍,就像螞蝗一樣,附在小哥哥身上,吸著小哥哥的血。
最後,他活下來了,小哥哥卻死了。
他到現在還記得,小哥哥摸他腦袋的動作有多麼溫柔;他到現在還記得,小哥哥給他喂吃的時候,笑得有多麼高興;他到現在還記得,小哥哥要他好好活下去的時候,聲音有多沉重。
他的小哥哥,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他自己活不長了?
小狼崽子想著想著,眼中的淚又不受控製的掉了下去,一顆一顆,順著他的臉頰,滑落在地上,碎成無數片,被泥土吸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