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兼暇原是軍將之後,家道中落起,獨自在亂世闖蕩,直到遇見席蒼古才安定下來。
隻是骨子裏流著軍將的血,閑時思起外麵的局勢,難免心生蒼涼。
可她無能為力。
榮華是個等級森嚴的帝國,第一層站著靈魂力量強大的源師,第二層站著武師,下麵是平民和奴隸,源師的權力最大,打殺後麵三者如屠狗,根本不用負責。
顧家擁有獨傳武技,幾代都是軍中大將,一直占據著第二階層的位置,最輝煌的光景,還數她祖父那一代,她祖父有源師身份加持,功成元帥,兒女子孫也多有出息,大半都是高階武師,整個顧家,可謂是權傾帝國。
但敗也敗在這一代。
也許是源師的存在,將民眾壓迫到了頂點,各地起義軍冒出了頭,帝國和民眾的衝突愈演愈烈,每都在流血,正逢西域眾國對帝國發起戰爭,前線告急。
顧家子弟一批批上了戰場,幾乎死絕。
她因為年紀,留在了家裏,隻是她祖父身死的消息傳回來的那一,一股起義軍殺進了府中
顧兼暇放下煙槍,吐出的煙霧模糊了她的麵容,劇烈跳動的心髒促使她壓下翻湧上來的血色記憶。
她恨自己沒有武學賦,武技平平,恨自己沒有覺醒靈魂力量,無法重返上層,恨當前皇族的昏庸,恨那股起義軍的趁火打劫。
何為義。
顧家自認無愧於民眾,殺異魔,誅遠敵,幾代人救了多少性命!
顧兼暇嘴角掛上諷刺的笑,可笑的是,帶領那股起義軍的頭子,後來也成為了源師,接受了帝國的招安,搖身一變,當上了大將,而她被迫流離失所,強逼著自己選擇一份安寧的生活。
總是不甘啊,等顏兒大了,她想她會離開這裏,去帝都做個了結。
那邊席歡顏在村邊的溪畔雕木頭,黑狗蹲在一旁,時不時叫兩聲,活像是在嘲笑她的笨手笨腳。
席歡顏心生惱意,撿了石子丟它,“滾滾滾,別在這礙眼。”
黑狗吠得更歡了,顛著屁股圍著她蹦躂,看得人恨不得抽它。
忽有稚兒驚呼,“大黑狗!”
席歡顏抬眼望去,是村裏學堂的一位先生帶著五六學生過來了,他們手上拿著各式各樣的葉子,估計是在實地教授跟植物有關的知識。
她瞧了一眼就沒了興趣,原本她也是要去學堂的,但是聽了一段時間,發覺學堂教授知識的速度慢吞吞的,中間還雜夾著一大堆廢話,明明一能學完的內容,非拖半個月,她著實是待不住,就幹脆回家自學了。
那群學生好奇地往她這邊看了好幾眼,沒有湊上來,兩方互不打擾。
她專心致誌雕著手中的木頭,一不心入了神,直到黑狗叼著她的衣角使勁拽,她方驚醒,抬頭四顧,金烏西落,那些先生學生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的。
“竟那麼久了嗎。”她開始雕木頭的時候分明才早上。
席歡顏盯著木頭上雕刻成型的那副畫,撇了撇嘴,醜是真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