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宋琰的聲音有些嘶啞,“你呢?”
楚音遙搖搖頭,他體力下降的厲害,如果剛才不是直擊向賀煜的弱點,單憑體力可能沒那麼順利逃脫。他們現在要做的是盡快回到岸上,在這裏耗著,他也撐不了多久。
爆炸一聲接著一聲地傳來,楚音遙也無暇顧及,帶著宋琰向岸邊的方向遊去,現在這個位置,他根本看不到岸線,隻能大概估計一個方向罷了。
宋琰抓住一塊船上炸下來的木板,分擔了一部分重量。楚音遙隻感覺頭越來越疼,劃著水的手也越發沉重,全憑本能支撐著。宋琰似乎在他耳邊說了什麼,他也沒聽清楚。
模糊間似乎有東西正在向他們靠近,手被抓住,負擔的重量在下一秒消失。身體被拉出水麵,楚音遙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獲救了,隨之便是一片黑暗的沉靜。
清晨的陽光暖暖地照進病房內,窗子微微打開一點,保持著屋內空氣的暢通,消毒水的味道讓人覺得很蒼白,卻總也散不去。加濕器工作發出的輕微聲響充斥著房間內的安靜,掛在吊架上的點滴已經下去多半,病床上楚音遙眼睛動了一下,慢慢恢複了意識。
他記得自己是如何帶著宋琰跳下去的,但被救的過程卻很模糊,如今還能這樣呼吸著,對他來說已經很滿足了。
睜開眼,手被用力的握著,轉過頭便看到蕭晟揚趴在床邊睡著的側臉。眼下的黑眼圈非常明顯,顯然是熬了一夜,剛剛睡下。紮著吊針的手被他平放,握住,手心的溫暖印在楚音遙的指尖,有一種久違的悵然。
手指蹭著蕭晟揚的手心,幹燥的旖旎暈散開。蕭晟揚從淺眠中醒過來,看著已經清醒的楚音遙,怔了一會兒,然後麵無表情地按響了床邊的呼叫器。
楚音遙淺淺地勾起嘴角,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蕭晟揚冷漠地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淡淡地看著他,一言不發。猜不出在想什麼,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兩人剛認識的起點——無話可說的淡漠。
楚音遙微微皺起眉,想轉個身問他怎麼了?可身體一動帶來的肌肉的酸疼感讓他隻能維持平躺的姿勢。被握著手已經鬆開,涼意從指間開始蔓延。
在這樣壓抑的沉默中,醫生帶著護士推門進來。看到已經蘇醒的楚音遙,鬆了口氣,“怎麼樣?哪裏不舒服。”
“身上很酸……”沙啞的喉嚨讓楚音遙說話的聲音非常低。
醫生探了一下他的額頭,讓護士拿個體溫計過來,“別擔心,你體力透支嚴重,外加持續低熱,肌肉肯定會酸痛。等退燒了就會好些。”
蕭晟揚拿過護士送來的體溫計,掀開被子幫楚音遙夾好,卻還是沒說一個字。
醫生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下也沒敢多留,隻交待了幾句注意事項和明天要做的檢查,便識相地離開房間。
此時楚音遙才知道原來自己已經昏睡了兩天。雖然不清醒,但他相信這兩天蕭晟揚一直在陪他,隻是醒來後這個男人卻什麼話都不說,讓楚音遙心裏有些難受。
伸手去拉他的衣角,卻抓了個空。蕭晟揚轉身倒了一杯溫水,並細心的插上吸管送到他嘴邊。楚音遙側過臉慢慢地喝著杯裏的水,他並不覺得渴,隻是喉嚨的幹澀讓他有點兒惡心。
“我沒事,別擔心。”杯裏的水見底,楚音遙的嗓子也舒緩許多,雖然聲音依然有些啞。
蕭晟揚將水杯放到一邊,把到時間的體溫計拿出來,然後幫他掖了掖被角,可眼睛卻並沒有看向楚音遙。
這樣的無視,或者說冷漠讓楚音遙覺得很煩躁。主動說話卻得不到回答,這種感覺疏離得讓他心裏發澀。如果是因為自己昏睡太久,那麼他已經安撫過了,其他的他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抿了抿嘴角,楚音遙又問了一句,“琰哥呢?”
蕭晟揚看了看他,不帶任何情緒地說道:“在旁邊的房間,左腿骨裂,需要休養。昨天已經醒了。”
“嗯……”宋琰沒事讓他放心下來,至少對淩宸算是有個交待,“你也睡一會兒吧。”
看到蕭晟揚眼裏的紅血絲,就知道他沒有好好休息。剛剛醫生在來給他做檢查時,他簡單地觀察了一下這個單人病房,所有的設置一應俱全,右上方的那扇門後應該是個可供休息的單間。
蕭晟揚再次沉默下來,沒有進單間,也沒有坐下來。房間的氣氛已經壓抑到楚音遙無法接受的地步,他實在不知道蕭晟揚為什麼要這樣。自己拚著命帶著宋琰逃生,然後引爆炸彈,怕他萬一上船會有危險。
而在這一切過後,他沒有得到一句安慰,反而要麵對蕭晟揚的冷漠。也許是在一起相互溫暖慣了,楚音遙突然有些不適應麵對這樣的局麵,或者說不適應麵對蕭晟揚給的無視態度,感覺有些可憐,也有些可悲……
忍著身上的酸痛翻了個身,楚音遙閉上眼睛,不願再主動開口。蕭晟揚站在床邊,也沒說什麼,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似乎還不如陌生人。
安靜了片刻後,蕭晟揚拿起搭在沙發上的外套,走出病房。楚音遙睜開眼,思維開始放空。
蕭晟揚走後,淩宸來看過楚音遙一次,直到喂他吃完午飯才回宋琰哪兒。畢竟相比楚音遙,宋琰現在算是根本無法下床,腿上打著石膏,行動也不方便,更需要淩宸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