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人低著頭,看著側臉貌約五十來許,他手持一柄粗布包裹刀柄的小刀,正在一點點削去手中木材。
他的神情專注而認真,每出一刀似乎都要考慮很久,出刀的角度力道都要恰到好處,不允許有絲毫偏差,連一頭打進來的小木都不曾抬頭看上一眼。
看著青衣人平靜的神態,小木也漸漸平穩了呼吸,安靜了下來。
小木把目光轉移到他手中的木材上,因為那塊木材他太熟悉不過了,自從去年他師徒二人落足長夢後青衣人每日閑暇的時候都會把那塊木材拿出來雕琢一番。
經過一年多的雕琢它也從原本一塊粗木變成了一柄木劍。
木劍長三尺,劍身與劍柄同為兩寸寬,無格無首無韁無穗。
這柄木劍的樣式小木很熟悉,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隻是覺得如果它的顏色變成墨色的話應該會更好看。
“師父……”
小木輕聲呼喚,青衣人終於抬起頭,樣貌很普通,就如街道上路過的大叔一樣,普通的讓人看一眼之後就會忘記他的樣貌。
他的眼睛也很無神,灰蒙蒙一片,就如層層遮掩的迷霧,讓人看不清其中的神色。
他就坐在那裏,卻又如同虛無,也如那裏原本就不應該有人端坐一般,可他確實坐在那裏。坐在世界之中,身在天地之外。心在現實中,神在混沌外。
而如今的他,隻是一個木匠大叔。
“怎麼了?弄成這樣?”木匠開口問道。
小木捏著衣角支支吾吾道:“打架了……打死人了,曦兒讓我帶著你趕緊跑路。”
“打死人你後悔嗎?”木匠低下頭繼續認真的削著木劍,就像聽見死了一隻螞蟻一般,神色沒有半點波動。
“我不後悔!”小木急忙嘟嘴解釋道,“他捏碎了小木人,還要霸占曦兒。”
一塊木屑墜地,木匠拿起木劍放在嘴邊輕輕吹了吹後道:“既然不後悔,那又何須逃?”
頓了頓後木匠又問道:“還記得去年落足長夢時我和你說的話嗎?”
“記得,記得。”小木連連點頭道,“師父說讓我自己出去玩,隻要凡事誠於心,誠於劍就好。”
木匠身邊毛巾擦了擦木劍上的木屑,然後遞到小木麵前道:“嗯,拿去。”
“師父?”小木接過木劍問道,“這個,給我?”
“嗯,木劍上麵記載了你的一生,它就是你的心,也是你的劍。”木匠說完後拿著毛巾擦了擦手也不管愣在原地有沒有聽懂的小木,徑自走向木材邊撿了一個成色較好的木材然後嘰嘰的鋸了起來。
“它就是我的心?就是我的劍?可它就是塊木頭啊?”小木沒敢對著木匠詢問,而是獨自一人盯著木劍反複嘀咕著,還貼在自己胸前對比了一下,發現還是不像自己的心,更加撓頭不已。
鋪外的大隊人馬的腳步聲,哄亂聲響起,小木像是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想要四處躲藏,卻發現院子裏單調的夠嗆,連一個可以藏身的地方都沒有。
“記得我說過做了事不管對錯都要怎樣嗎?”木匠沒有轉身,聲音卻傳了過來。
“身為男兒,當承擔一切。”木材堆裏冒出一個人頭來,小木掀開剛剛蓋在自己身上的木塊,走出來堅定的道。
“那現在你要如何做?”木匠問道。
小木碎了一口吐沫,提著木劍走了出去,惡狠狠的道:“出去打跑他們。”
“記得不可傷及無辜。”
“知道了師父……”
……
成榮是長夢城的城主,不同於其他城池群雄並立的局麵,在長夢他有著絕對的話語權,成家一家獨大,已有六十高齡的他隻有一個獨子,視之如珍寶。
今日會如往常一樣,成誌會在外麵和一些狐朋狗友鬼混然後到深夜才能回來,成榮對他的生活早已習以為常,卻並不介意他這樣,自己奮鬥了一輩子也就希望成誌能過上好日子,隻要他覺得快樂就好。
但是在一個慌忙跑到他麵前的護衛,然後結結巴巴的和他說了一件事之後,他的希望破滅了,自己的獨子,也就是成誌……被人殺了!
暴屍街頭!
接著,成誌的屍體被運了回來,七孔流血,死相難看的慘烈,自己一輩子的希望破滅了,一生的奮鬥成了泡影,他成家的根斷了!
當他得知自己的兒子死在一個傻子手裏的時候,更加暴怒到無以複加,他要集結他手中所能掌握的力量然後抓住那個傻子日夜折磨,生生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