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是。”無照尊者看向遠方,目光悠遠深邃,似乎已經看到了戰場之上。
“施主的援軍隻不過是為了減少佛兵的損傷罷了。”
“大周軍隻要還是蘇施主做主,那麼就是我佛囊中之物。”
場麵沉寂了片刻後黑袍人問道:“是因為秦炙的女兒?”
“世間萬事皆因果而起,有果必有因,有因必有果,因果循環皆有定數,施主何必詢問。”無照尊者打了個哈哈並未回答。
黑袍人也未追問,隻是輕笑了一聲,似已看透虛實。
……
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一體卻永不相見。
彼岸花開一千年方結果,此果名為彼岸果,隻為接引彼岸人。
“塵緣大哥,塵緣大哥你快看,彼岸果熟了。”
昊陽城佛兵傷員聚集地中,一名帶著麵紗看不清容顏的女子手捧著一盆小花興高采烈的向著一名僧人跑去。
塵緣看著她手中的小花,看著花朵間的那枚已經鮮紅欲滴的果子麵色變得無比蒼白,像是一件一直擔心的事情最終還是發生了。
“塵緣大哥?”女子跑到了他的麵前看著他的臉色擔心的問道,“你怎麼了,是生病了嗎?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我沒事。”塵緣看著她的眼睛最終還是問道,“雪岩,你真的要去嗎?”
“塵緣大哥你怎麼了?”雪岩看著他的麵色不解的問道,“彼岸果熟了啊,長老說隻要彼岸果熟了,我想接引的人就都可以回來了啊,我爹回來了,他……也回來了。”
塵緣伸出手想要撫摸她的臉卻被她警惕的躲過。
“可以……給我看看嗎?”塵緣看著她輕聲問道。
她看著塵緣的臉色,最終朱唇輕啟道:“可以。”
塵緣緩緩的伸出手,在碰到麵紗之時她的身體微微一顫,不敢去看塵緣的眼睛,低下頭去。
麵紗在塵緣的手中漸漸揭開,露出一麵柔美如水的臉,塵緣的眼神變得有些癡,心中那根埋藏在不知何處的弦忽然撥動了一下。
麵紗的另一麵緩緩滑落,塵緣的眼神忽然有些驚色,連執著麵紗的手都驀然停頓了一下。
這個停頓被敏感的她感知到,她立刻後退執起麵紗掛在了臉上,遮住了容顏。
“不好意思,嚇到你了。”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長大以來,除了她父親就隻有一個男人看過她的臉,也隻有那個男人從來沒有嫌棄過她,若不是塵緣一直以來都像大哥哥一樣照顧她,她不會給他看到自己的臉。
“那是什麼?”塵緣有些驚神未定的問道。
“他說是巫咒。”她回答道,聲音卻有些冷,有了些隔閡。
她終究還是明白了一點自己原本就應該明白的事情,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的父親與他不會嫌棄自己,其他人都一樣。
“他是誰?”塵緣還是問了這一個本和他無關卻一直想問的問題。
提到了他,她的眼角微微下傾,那是笑意,眼睛明亮至極,就如春日陽光下盛開的花朵一般明媚。
“他叫蘇辰。”她低頭嬌羞的說道,那個神情極似提到自家男人的小媳婦。
“什麼?蘇辰!”塵緣無法控製自己的聲音輕呼道。
“怎麼了?塵緣大哥你認識他嗎?”
她無法理解為什麼塵緣在聽到蘇辰這個名字時反常的模樣,那個神情就像……就像是聽到了世上最恐怖的名字一樣。
恐怕如今對於佛教弟子來說,最恐怖的名字不是閻王,而是蘇辰吧!畢竟閻王還無法在無病無災無難的時候取自己的性命。但是佛國的士兵,佛教的修士,無數的生命死在蘇辰這個名字之下,哪怕是如今還活著的都得麵對那如巨山一般壓下來的平西大軍。麵對那個惶惶如同天威一般名字的製裁。
塵緣怔了片刻回過神來道:“哦……不認識,隻是覺得有點耳熟。”
塵緣沒有讓她繼續這個話題,轉問道:“雪岩,不去好嗎?”
“不行。”雪岩一口回絕道,“他在等我,我能感覺到,不和你多說了,我要去找他。”
“哎~雪……”
塵緣沒有拉住她的手,看著她毫無留戀抱著彼岸花轉身跑遠,看著她的背影漸漸模糊,他開始後悔,自己本可以抓住她的手,卻在最後那一刻被她臉上那塊黑色巫咒占據腦海,當她走了之後,他卻發現,自己的心也似乎被她帶走了,就像自己最心愛的一件寶物奔向別人懷中的感覺。
塵緣閉上眼睛,此刻的腦海中完全都是她的身影,已經沒有了……佛。
最終他脫下僧衣,取下佛珠,開始向著她走過的足跡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