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次就是上天在強行逼迫他們明確自己的道。
清然垂著頭走下了尋道峰大殿,而殿下的廣場上早已聚集近萬名道一門弟子正在等著他。
“清然下來了!”一名弟子喊道。
數名急切的弟子早已衝上去迎上了他。
“怎麼樣啊清然,宗主他說了怎麼辦嗎?”一名弟子湊到他身邊問道。
清然抬了一下頭看了他一眼接著又垂下頭低聲道:“我不知道,還被掌邢師叔祖罵了一句,差點沒嚇死我。”
“啊?你不知道?”一名弟子瞬間沒了激情,踏了兩步後坐在了台階上,垂著頭歎氣。
可想而知此時他的心裏一定是萬千思緒,而他卻沒有理出一條接下來要說什麼,或者要做什麼的那條思緒來。
與他同樣的還有廣場上的近萬名道一宗的弟子,他們或是自己理出一條思緒來,或是被動著等待強大的人幫他們理出思緒。
而一些道心強大的人本就沒有萬千思緒,他們始終隻用一條思緒應對萬千事物。
“無非師叔來了!”一名眼尖的弟子叫道。
眾人抬頭看去,隻見一名道袍年輕人雙腳踏劍掠於半空,百丈距離瞬息而過。
禦劍術乃是道門人宗流四十九秘術之一,以神禦劍可飛行,可攻敵,修至大成可穿越時空百裏之外取人首級,乃是道門人宗一等一絕學,但此術有個前提,必須化神期修士才能修煉。
可這世界上總有一些人超乎尋常,不能以常理來度之,就比如僅憑金丹期修為便練成禦劍術的無非。
寶劍離腳化為一道流光插入背後劍鞘,無非雙腳踏地,麵向廣場之上數千名弟子。
“無非師叔……”廣場之上多人喊道。
“大周皇朝的百萬鐵騎已經逼近我宗五十裏處。”
無非沒有說什麼鼓勵的話,也沒有帶來什麼振奮人心的消息,他隻是簡單的說了一句實話。
廣場之上頓時無聲,有人惶恐,有人焦急,有人堅定,有人狠厲,還有人悄悄後退……
無非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臉上卻無喜無悲,過了一會後他才緩緩開口:“大周百萬大軍不是道一宗能抵抗的,啟靈山會被踏平,道一九峰會在瞬間倒塌,而反抗者毫無疑問將會與道一宗一同走向毀滅。”
無非的聲音沒有絲毫波動,就像在讀書,或像是在敘述一件道聽來的故事。
場麵有些嘈亂,因為有那個人在場前所以每個人都克製著情緒。
接下來他真的是在敘述故事,敘述著自己的故事:“你們可能都知道我的事跡,沒錯,我就是那個十幾年前爬了三天三夜最終爬上了啟靈山暈倒在尋道峰前的孩子,是掌教師尊把我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傳我道法教我道術,這些你們都知道,但是你們不知道我在入道一之前的故事。”
“可能今日也可能是我在陽光下的最後一日了,我便把我兒時的事情說給你們聽聽,也算再這個世上留下點蹤跡。”
場上眾人聽著他像是交代遺言一般的語氣俱都沉默不已。
“我小的時候家境頗為富有,家裏在燕國開了一個錢莊,我是家中獨子,那時候的我父疼母愛,衣食無憂,在城中也是孩子霸,連城中百姓看到我都得繞著路走,深怕我看著不爽,指使家中奴仆毆打一通。”
無非說道這裏時輕笑了一聲,似乎想到了自己兒時的霸道。
可場中弟子沒人笑出聲,他們知道這隻不過是悲劇掩藏下的喜劇罷了,因為無非現在是……孤兒。
“不知是惡有惡報還是家財遭人眼紅,在我九歲那年我全家上下被一群蒙麵人殺光,而我慶幸被掌宗師尊救下。”
無非說到這裏時聲色有些抖動,不再平穩,他緩了緩接著道:“我求掌宗師尊收我為徒,教我本事,師尊當時沒有同意,隻是對我說萬裏之外有一座山名為啟靈山,若要學本事需要到那裏去,接著我淪為了乞丐,四處乞討向著啟靈山而來,期間我嚐到了人情冷暖,世間百態,也對自己以往的惡行霸道深深內疚,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終於有一日我尋到了啟靈山,也爬了上來,在我暈過去迷糊之時看到從我背後走上來一個人,那個人就是掌宗師尊,原來他一直就在我身後……”
“等我醒來後,師尊收了我為徒,傳我道法,教我道術,我在這裏生活了十幾年,我熟悉這裏的一草一木。我沒有家,道一就是我的家,十幾年前我沒有實力反抗那群蒙麵人,現在我同樣沒有實力反抗大周皇朝,但是我一直都會做同樣的選擇,誰要想動我的家,動我的道一宗,那就得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好了,我的故事說完了。”無非轉身指向後方道,“掌宗師尊已經打開了後山的通道,那裏很隱蔽,大周發現不了,想走的趁早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