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書院,原前朝國子監,儒家四院之一。
白牆兼灰瓦,青石通幽徑,小橋流水流不盡,聲聲讀書聲聲慢。
此起彼伏的灰白和著此起彼伏的讀書聲,使人少了一些浮躁多了一絲平靜。
流水無意的向著它覺得舒服的地方流去,轉角處濺起一抹漂亮的水花,滴落……一去不返。
轉角處的亭閣裏,石桌棋盤上黑白縱橫,就快要填滿整個棋桌,南海特供的玉觀音泡的茶冒著絲絲白煙,帶點苦澀也帶點清香。
亭閣裏,倆位老者正在對弈,身著儒服的老者正著下子之際,手持白子伸到半空中卻忽然停了下來,像是亂了心神一般無處下子,又緩緩的將白子收了回來。
往日出現這種情況,武服老者肯定不會放過這樣絕佳的機會,果斷狠狠鄙視一番儒服老者,畢竟這種情況一般都隻出現在自己身上。但是此刻武服老者竟然也跟著沉默起來,像是在回憶些什麼。
“十四年前你後悔嗎?”武服老者問道。
儒服老者搖了搖頭:“無後悔與否,烈兒登基後欲比天高,不聽勸諫,修建‘淩霄’惹得天怒人怨,也該他命中有這一劫數,當今周天子大雄之才,勵精圖治,百姓樂道,也算好果。”
頓了頓又道:“隻是當年太過借助東土諸國以及中州諸侯之力,現統而不治,天下紛爭不斷,聖劍今日出世也該有個了斷了!”
“聖劍出世,天下大治,可是這大治也是大災啊!”武服老者一聲歎息。
“此乃天下年輕一代爭帝之世, 也不知最終何人可登頂。”儒服老者說著轉頭看向不遠處的一座院落。
書舍,這是白鹿書院學生每早做功課的所在,今日晨課為劍擊,由大師兄夜若寒帶師行授,夜若寒帶師行授已經很久了,不是沒有老師……而是有夜若寒在。
有夜若寒在,僅此而已。
在漸升的朝霞裏, 一位白衣席人,獨立於院落之前,倆髻黑發自然垂下,麵如冠玉,唇紅齒白,藍白相間的儒衫隨著風輕輕的飄動著。
如果不是喉嚨上還有個突出的話,任誰也看不出這個立於台前的身影其實是個年輕男子。
這個年輕男子仿若自成一個世界,如同一麵澄清湖水般淡然寧靜。
對於眼前的這個儒服身影,這位被冠中州第一天才的大師兄,眾學生眼中隻有欽佩,敬仰,仿佛這間天地沒有什麼事是大師兄辦不到的一般。
對於夜若寒來說今日是一個平淡的一天,也可以說這近二十年來都是這般平淡,平淡的就如一汪清水。
白鹿書院的學生們原本也是這麼認為的,可是就在剛才他們最敬仰的若寒大師兄在教他們劍術的時候竟然停了下來皺了皺眉頭,這對一直麵帶微笑天塌不驚的大師兄來說就如西域的那些僧侶忽然禁素吃肉了一般驚奇。
一眾學生紛紛圍了上來。
“大師兄,您怎麼了?”一名學生關切的問道。
“無妨,可能是‘秋水’鬧脾氣了吧!”夜若寒鬆開了眉頭,微笑的指了指手裏的劍說道。
一眾學生向著秋水劍看去,果然,這柄絕世神劍正在夜若寒的手裏微微的顫動著,眾學生紛紛驚訝猜測,何種原因竟然能導致秋水的顫動呢?
要知道秋水可是上古神兵,被冠仁者之劍。碧色劍身狹長而纖細,劍體透明,細看之下仿佛劍中水流湧動,奔流不息,包容一切。
相傳秋水為天河之水凝煉而成,可控天地之間無所不在的水元氣,威力巨大而又不帶絲毫殺氣,乃是上古儒家先祖孔聖賢所配,八卦宗編入劍譜第五,兵譜第十一。
現為前朝三公之一,太傅木易所有,十四年前的那場朝變後木太傅便與同位三公之一的太師武穆隱居白鹿,隻管教書授技,不問世間春秋,秋水於是便傳於了親傳弟子夜若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