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舒倫特的指導之下,最後選定了三套服裝:一套紫色錦織的袍子,配以金帶長簫;一套白色金絲描邊的緞衣,配以玉冠折扇;一套青色素雅的布衣,配以腰玉長劍。
舒倫特原本是對聶千秋很有成見的,但是當聶千秋換了第一套紫色的袍子出來之後,他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燦若桃花,灼灼其華。
舒倫特一下子忘記了身為大導的尊嚴與堅持,親自上場指導,還因為攝影師沒有完全達到他的要求而把他罵得狗血淋頭。
之後聶千秋又換了另外兩套,舒倫特已經完全不記得自己原來的抗拒與抱怨,就差沒親自去扛相機了。
尤其是第三套青色布衣,明明是一套很樸素無華的布衣,但是穿在聶千秋身上,自有一股瀟灑恣肆,腰間玉佩,手中長劍,無不彰顯著少年意氣,一個回眸便是一曲長歌。
聶千秋卻沒有感受到大家的激動,隻覺得古裝就是累贅,穿著都麻煩,好不容易拍完了,立馬就跑去換掉。
他進了更衣間,正在解腰帶,夏星降也跟了進來。
聶千秋看了他一眼:“幹嘛呢,還偷看啊!”
夏星降笑了一下:“有必要嗎?你身上還有哪個地方我沒看過?”
聶千秋:“……你這是在召喚我的腳?”
夏星降想起他那堪比千斤頂的窩心腳,不敢再耍嘴皮子,認真道:“我就是覺得你古裝真好看,想多看兩眼。”
眼前的青年麵容幹淨,明青色的古裝襯得他越發風流倜儻,明明在複雜的娛樂圈呆了好幾年,眼神卻依然澄澈自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氣勢。
夏星降想:一定是因為他真的天不怕地不怕,畢竟娛樂圈估計沒人能打得過他。
聶千秋看他一臉癡漢的表情,無語道:“多大事啊,你還是金主呢,能不讓你看嗎?”
他招招手:“過來,給你合個照吧。”
夏星降屁顛屁顛過去,拿出手機,自拍了個合照。
照片裏,聶千秋束著長發,宛若謫仙,夏星降一身西裝,眼神溫柔。兩人風格迥異,卻又意外的和諧。
攝影棚那邊,舒倫特一邊翻看聶千秋的古裝樣片一邊嘖嘖驚歎:“太可惜了,他要是有點身手就好了……”
……
聶千秋下午還有一個采訪,本來拍完照是要直接走的,但是夏星降親自過來看他拍攝,還在星塵大廈的高空餐廳給他安排了午餐,聶千秋也沒有真的那麼拔diao無情,便和裴青打了聲招呼,留在星塵吃了午飯再走。
裴青另有安排,不能陪同,聶千秋便自己跟著夏星降搭乘專用電梯到星塵大廈的私人餐廳。
聶千秋這才好好打量了夏星降一番,嘖嘖道:“果然人要衣裝才行,你這一身行頭,就很像名企精英了。”
夏星降頓了一下:“那我以前像什麼?”
聶千秋想著他畢竟也是金主,麵子還是要給的,便一臉嚴肅地說道:“美男子吧。”
夏星降琢磨著好像有點不對:“聽起來好像是讚美,又好像不是。”
聶千秋眨眨眼:“你覺得你帥氣嗎?”
夏星降謙虛道:“還可以吧。”
聶千秋給了他一個加油的手勢:“那就對了,相信自己!”
夏星降總覺得他言不由衷,但聶千秋這幾年的戲也不是白演的,表情十分的真誠。
夏星降沒找到破綻,隻好選擇相信。
聶千秋趁機換了話題:“說起來,舒導為什麼那麼怕你?”
夏星降笑笑:“你看出來了?”
聶千秋:“看不出來也感受出來了,他在你來之前,還在diss我呢。”
夏星降表示譴責:“他太不懂事了。”
聶千秋:“……”
夏星降又道:“他其實也不是怕我,主要是怕我媽。”
聶千秋好奇地看他。
夏星降解釋:“他是我媽的師弟。”
聶千秋沉默了一下:“拍電影的師弟?”
夏星降:“門派師弟。”
聶千秋:??
夏星降笑道:“我媽以前也是武林中人,後來跟我爸結婚去了美國,特叔是她師弟來著,不過他武功不行,加上武林式微,他混得不是很好,後來我媽回國資助他做了導演,加上我媽脾氣不是很好,他一直挺怕我媽的,我媽又疼我,所以……”
聶千秋恍然大悟:“所以你就欺負他。”
夏星降輕笑:“從小欺負習慣了,順手而已。”
聶千秋想起另一個事:“這麼說,你會認識這麼多門派的人,也是因為你媽的緣故?”
夏星降點頭,遲疑了一下,眼睛裏的笑意褪去,落下一點陰翳:“我最近想了一下,武林各派不肯教我武功,會不會跟我媽有關係。”
聶千起對他的家事不甚感興趣,隻道:“想出結果了嗎?”
夏星降搖搖頭,道:“但是為了以防萬一,我想跟你學武的事情,也不能讓她知道。”
聶千秋遲疑了一下:“我記得我沒說要教你武功吧?”
他“哇”了一聲:“我就知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當初你可是信誓旦旦地保證隻是粉絲愛的打call的!”
夏星降按住他的肩膀:“隻是打call,我保證隻是打call.”
但是聶千秋對他的信任已經坍塌了:“我不信。”
夏星降解釋道:“你不是說等你在娛樂圈橫著走的時候就會考慮收徒嗎?所以我現在先定一個小目標,助你一臂之力,讓你早日成為娛樂圈的霸王蟹。”
聶千秋看著他,良久,認真道:“你這曲線救國救的……差不多環球一圈了吧。”
他眼裏充滿擔憂與同情:“那你可要給力點,別跟鄒平一樣,等到退休了才混上學武……”
夏星降看著他,一雙鳳眼閃閃發亮:“我相信你。”
***
接下來的一個月時間聶千秋忙於通告,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前往工作的路上,每天的睡覺時間壓縮得隻剩下四個小時。
就這樣,夏星降還時不時在微信上騷擾他,一下子想給他投資電影,一下子想給他出唱片,一下子想請他上大熱綜藝。
最後聶千秋不得不鄭重其事地告訴他:我現在的煩惱是工作太多了,希望你不要再給我增加負擔。
夏金主:我隻是希望聶老師早日征服星辰大海。
聶千秋:在你的幫助之下,我可能會累死在星辰大海裏。
夏星降暴風哭泣,別的金主都是明星求著投錢,他倒好,巴巴把錢捧到人麵前,還被嫌棄是負擔。
難受,心累。
連軸轉了兩周之後,聶千秋好不容易喘上口氣,就接到裴青的信息,說某地產樓盤開業,希望能邀請他去站台剪彩。
本來以聶千秋今時今日的身價和地位,這種活動裴青是不會給他接的,但是這個地產公司比較特殊,他是聶千秋出道之後第一個請他代言的公司,有情分在。
聶千秋沒怎麼考慮就答應了,隻是這個活動請得突然,又是臨時插進來的,裴青那邊來不及給他安排保姆車,聶千秋也無所謂,直接自己開車過去了。
順著導航到了地方,卻因為對樓盤不熟把車停錯到了另一棟樓的停車場,聶千秋走出停車場才發現事情不對,沒有對方工作人員說的那些標識。
聶千秋:沒關係,高手不需要方向感。
他冷靜地和負責接待的人通了個電話,打算自己走到售樓中心的剪彩現場。
他開著手機導航在樓宇間穿梭,眼看著離目的地越來越近了,突然路邊竄出來一個小孩,一下子撲倒在他的麵前。
聶千秋腳步頓了一下,那小孩像猴子一樣蹭到他的麵前,整個人跪在地上,仰起頭,露出一張髒兮兮的小臉,抽噎著說道:“求求你,幫幫我們吧。”
聶千秋目光從小孩臉上移到他竄出來的路邊,就見邊上還躺著一個衣衫襤褸的殘疾人,那人花白頭發,約摸五六十歲,樣子十分慘烈,兩隻手臂自手肘處斷掉,右腿也從膝蓋以下就沒了,整個四肢竟然隻有一條左腿是完好的,正在不停地呻|吟著。
小孩子見聶千秋不說話,突然開始磕起頭來:“求求你幫幫我們吧,我和我爺爺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我爺爺他年紀大了,受不住,求求你、求求你……”
那小孩磕頭速度很快,看樣子還是個熟練工。
聶千秋見他快把額頭給磕破了,伸手擋了一下,讓那小孩的額頭落到自己的手心裏。
那小孩見他終於有反應了,又抬起頭,兩隻眼睛大而有神,充滿希冀:“好人、好人一生平安!”
聶千秋嘴角抽了一下,蹲了下來,與那小孩平視,道:“幫你也可以,不過你要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小孩眨著大眼睛:“什麼問題?”
聶千秋環顧四周,這個樓盤位置不算中心,又是新開的,此時四下無人,連花壇裏的泥土都是新的,他道:“你爺爺沒手沒腳的,真的很可憐,所以我想知道……”
聶千秋看著小孩的眼睛:“你們是怎麼到這裏來的?”
那小孩愣了一下,睜著眼睛一時說不出話來。
聶千秋又道:“你爺爺行動都那麼不方便了,不去人多熱鬧的地方乞討,跑這麼偏僻的地方來,是有看中的乞討對象嗎?”
那小孩不敢直視他,抽抽搭搭地哭道:“我、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那就算了。”聶千秋拍拍手,起身便要走,不料那小孩見他無動於衷,竟是一下子猛撲了過來,抱住了他的大腿。
那小孩本來就近在咫尺,這一撲又猛又快,聶千秋一個不備,大腿頓時多了一個掛件。
聶千秋大驚:“喂,你動我可以別動我褲子啊,我等下還要上台的。”
他說著就去掰那小孩,不料那小孩力氣非凡,像是水蛭一般牢牢貼在他的腿上,分毫都動不得。
聶千起眉頭一皺,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普通小孩的力氣不可能這麼大,這分明是有武功底子的。
聶千秋一心想著造型不能亂,褲子不能皺,也不管那小孩是什麼來頭,直接手中運氣,按到小孩肩上一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