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莽 2(1 / 3)

池幸聽見周莽咚咚咚往樓上跑去,忍不住又笑。

雙氧水在傷口上燒起一片白泡沫,疼得刺骨。

她閉上眼睛忍耐,一時想象周莽怎樣小心翼翼,用鑷子從自己傷口裏鉗走與血粘結的頭發,一時又想起周莽從地上撈起小貓的手勢,像撫摸珍寶,好溫柔。

女人回來時,周莽已經躲進自己房間。池幸吃著周莽炒的半碗醬油蛋炒飯,穿著周莽的球服。

女人讓池幸叫她周姨,往池幸手裏塞了個信封,裏頭有三張百元紙幣。

“你爸讓我給你。”女人在電視櫃裏翻找東西,“他還是關心你的。”

錢是新鈔,搓起來脆響。池幸冷笑,她知道池榮不會這麼好。

女人冒著這麼大雨出門,原來是去取錢了。

池幸心安理得地收下。這女人的錢就是池榮的錢,池榮的錢就是她池幸的錢。

再抬頭,她看見女人拿出條白毛巾,手裏握了把剪刀。

“我幫你修頭發吧?”女人抖開毛巾,笑得爽朗,“這麼漂亮的姑娘,頂一個亂頭發,不像樣。”

池幸的長頭發就這樣被齊肩剪去。周姨手上有本事、有分寸,池幸在鏡子裏左看右看,覺得自己挺美。

離開的時候她隻從那信封裏抽走了一張錢。

貓兒勾勾連連隨她出門。女人給她一把傘,池幸走出院子,抬了抬傘。

二樓的周莽飛快閃到窗簾背後,冬季的小雨綿綿不絕,自天到地。

縣城很小,隻有一條大路,池幸周末總在這路上等車回學校。

在這樣的小地方,一個女孩長得出挑,是好事也是險事。池榮罵她不要臉,池幸知道是有些風言風語傳開了:縣裏出名的刺頭三天兩頭黏著池幸,池幸又打又罵,無濟於事。

她是女孩,在這片陳舊潮濕的土地上,女孩天然地就是男人的獵物,不配有反抗之力。

元旦過後愈發冷,氣溫在十五度上下徘徊,總是下雨。下午六點半,池幸背著書包在路邊等小巴。她要坐半小時車到城裏的高中上學,住六天之後再回來。

糾纏她的刺頭叫一筒,頭皮剃得溜光,每每看到池幸就像貓看到了魚。他趁池幸不備從身後拉她,池幸嚇了一跳。周圍還有幾個學生,但沒人理會。他們隻是看著,看一筒和另幾個男人把池幸拉到車站後麵黑暗的林子裏。

池幸不呼救,她知道呼救沒有用。但她隨身帶著小刀,把書包扔向一筒後,立刻有人上來壓住她的手,池幸空著的一隻手從褲袋裏掏出彈.簧刀,沒有一分猶豫,紮入身邊男人的大腿。

一聲慘叫,池幸腦袋嗡嗡響——她第一次用這種凶器刺人,紮進去拔.出來都需要力氣。她還未拔出小刀,後腦忽然被狠狠一砸,暈頭轉向,跪跌在地。

小刀被人奪走了,刀尖落在她帽衫的拉鏈上,一挑便開。

一筒走過來抓起她的頭發,池幸的鼻子幾乎撞到他的襠部。

池幸破口大罵,多髒多惡心的話她現在都能說出來,心裏隻裝一件事:沒了小刀,她還有牙齒。

男人們沒給她的牙齒機會,有人按住她腦袋,有人按住她的手,有人剝去她帽衫,把她撂倒在黑色的草叢裏。

石頭和草根隔著單衣磨她的背脊,池幸忽然間恐懼得渾身發顫,聲音悶悶地堵在嘴巴裏。一筒隔衣服狠狠抓她胸脯,她疼得流淚。

眼淚愈發讓男人興奮,池幸在笑聲裏閉上眼睛,想象自己是一棵草,一塊石頭,一片羽毛,總之絕不是一個人,更不是一個女人。

她等待著男人的下一個動作,耳邊卻忽然一陣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