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舉著箱子,杜言一臉疑惑不解的看著列車員,而列車員同誌的冷汗已經刷刷的下來了。快走幾步把袋子放到地上,告訴杜言他的箱子和背包都不用放貨架上,直接塞到座位下邊或者對麵座位下都行。杜言摸摸鼻子,雖然不解,可也按照列車員說的去做了。列車員總算舒了一口氣,幫著杜言把背包箱子都塞到位置下邊,饒是車廂裏開著空調,也是累得滿頭大汗,又再三叮囑杜言絕對不能把行李往上邊放,見杜言點頭,這才擦了一把冷汗。
坐下之後,杜言看著列車員的背影,忍不住讚歎一聲,“真是好人啊!”
這句讚歎慢悠悠的飄到了列車員的耳朵裏,可憐的小夥子腳步一個踉蹌,險些腿軟的坐到地上,跑這趟線這麼長時間了,還是頭一回遇到杜言這麼彪悍的主,那一身力氣,估計一拳下去能把車廂砸個窟窿。
杜言反倒沒注意這些,等到把東西都安置好之後,從袋子裏拽出一兜零食,又拿出一本武俠小說,一邊翻著一邊磕牙。隨著列車開過幾個站台,杜言桌子上的果盤已經堆滿了瓜皮果殼,裏麵甚至還有半個西瓜皮。拎著黑色垃圾袋收垃圾的乘務員看著那一盤子東西,嘴角抽了抽,難怪力氣那麼大了,敢情這麼能吃啊。
列車又駛過一個站台,速度漸漸慢了下來,一本小說看完,杜言口袋裏的零食也下去一半了,合上書頁,支著下巴從車窗向外看去,外邊的景色和記憶中似乎並沒有很大的不同。自從外婆去世之後,杜言的父母也搬到了縣城,杜言每次過年回家,都是直接坐飛機的,這次杜言的老媽讓杜言直接去外婆舊居的那個小鎮,坐飛機到縣城再轉車反倒繞了遠路,直接坐火車卻能直達。
懶懶的眨了眨眼睛,十二年前,他就是從這條路離開了那個小鎮,離開了外婆……
這麼多年過去了,物是人非,他卻要再度回去,杜言在車窗上劃了幾道,無聊的畫著幾個奇怪的圖案,這些都是當初鎮子裏的老人教給他的,每個圖案都用不同的含義和作用,杜言當時隻當好玩的事情來學了,現在回憶起來,就覺得當初的自己怎麼那麼傻?要是認真都學起來,無論白暉還是欒冰,是不是都得被自己揍趴下?哭著喊著叫救命?
杜言越想越樂,想著自己腳踩白暉拳揍欒冰,單手叉腰仰天狂笑……
沉浸在這些根本就和現實背道而馳的幻想裏,忍不住嗬嗬的笑出了聲音。一對母子坐在杜言隔壁的座位上,那個四五歲的小姑娘瞅著杜言,拽了拽抱著她的母親,“媽,那個叔叔好奇怪!”
“乖,別看!”
那位母親忙把女兒往自己懷裏摟了樓,那神情隻當杜言腦子有毛病。
杜言摸摸鼻子,好像,是有點那啥哈……連忙收拾了神情,再不敢胡思亂想了。
這時候,坐在他前邊的一個中年男人站起身,回過頭看著杜言溫和的笑了笑,戴著圓框眼鏡的麵孔並不英俊,卻顯得斯文儒雅,通身的氣質竟像是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的學者。
杜言微微側過頭,躲開了男人善意的目光,嘴裏嘟囔了幾句,“怎麼到哪都能碰上這些東西?奇了怪了,大白天的也敢到處跑。”
那個男人似乎並沒有聽到杜言的話,見杜言不理會他,便轉過頭,邁開步子向前方走去,身上青色的長衫下擺還沾著幾點汙泥,腳上的係帶皮鞋卻擦得很幹淨。車廂連通的門被推開了,一個三十多歲的乘務員推著餐車走進來,叫賣著餐車上的食品,穿著長衫的男人腳步停下,向一邊側了側身子,卻還是沒來得及躲開,餐車徑直穿過他半邊的身子,然後是毫無所覺的乘務員。那個男人似乎愣住了,本來蒼白的臉色開始變黑,看樣子就要上前和乘務員理論一番,可任憑那男人在乘務員耳邊講了一通大道理,乘務員硬是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杜言連忙低頭,這叫什麼事,眼前這男人難道不知道自己已經歸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