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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家不小, 楊氏住正房,東邊兩間偏房, 謝安和還在讀書的謝暨一人一間, 此外西邊也有間偏房,做客房用。就像是一個“口”字的結構,把院子半包圍起來, 一麵沒有屋子, 是大門。
楊氏早就把西偏房拾掇好了, 被褥都換成新的, 炕也燒的熱熱。怕琬宜皮膚嫩壓得疼,楊氏墊了兩層的褥子, 又將茶壺燒好水放在桌邊。細心周到, 真的像是疼女兒一樣。
琬宜心中溫熱, 拉著她的手, 柔聲道謝。她話少但是嘴甜,幾句就把楊氏逗的歡顏。
楊氏睡的早,又心疼琬宜乏累, 隻坐在炕上聊了一會, 便就吹熄了燈讓她睡了。
偌大的屋子, 就隻剩她一人。院子安靜, 沒有鳥叫也沒有蟬叫, 細細聽, 隻有細微的風聲。躺在暖融的被子裏,琬宜望著棚頂發了一會的呆。
謝安並不很歡迎她,琬宜看的出來。她從未與這樣的男子打過交道,連討好都找不到方向,想起他總是沉著的臉,心中瑟瑟。但想起楊氏臨走前一再寬慰她,說絕不會讓謝安欺負她,琬宜又稍稍放下了些心。
琬宜想著,謝安脾氣差,便就什麼都聽著他的吧,順著他來,總不會牽累到她的身上。她乖巧著,不給他惹事,不去主動招惹他讓他生氣,謝安再不講理,總不會太討厭她。
她太困了,眼簾愈來愈重,沒一會就睜不開。臨睡前,琬宜心中的最後一個念頭是,明早要早些起,學著幫著姨母燒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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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到底還是沒起來。
睜開眼時,太陽已經露了頭,這屋子沒有窗簾,晨光透過窗紙灑在被麵兒上,上麵繡著的紅牡丹好像活了。琬宜懵懵懂懂坐起身,一時間不知道身在何處,手指去抓繡線,指尖剛碰到牡丹的花瓣,就聽見一陣猛烈的拍門聲。
她身子一顫,忽然想起來,這是在姨母的家裏。姨母定是不會這樣粗暴敲門的,那外麵的就是謝安了。
琬宜還有些怕他,緩過神來急忙下炕穿鞋,一絲不敢耽擱。
謝安靠在門邊,見屋裏沒動靜,撇撇嘴,敲得更大聲,“哎,起了沒啊?”
琬宜邊係著腰帶邊揚聲答應,“就好了。”
他皺眉,不耐煩地催促,“快著些。”
琬宜便就再連聲應著,“就好了,就好了。”
她心裏也有些煩亂。琬宜想著,你若是這般著急,為什麼偏偏還非要在我門口等著,走了便就是了。可是她又不敢真的這麼和謝安說,就隻能咽回去,失落著眉眼忙東忙西,還要分心應付外麵那匹暴躁的狼。
姑娘家梳頭淨臉,總是慢著些的,琬宜已經盡力地快,可謝安還是有些火。他按按額角,忽的抬腿把腳前的小石子踢得滾遠,轉了身又想去拍門,“喂,我說……”
“來了來了。”琬宜實在是怕了他,頭發匆匆挽了下便就拉了門。
陽光熱烈地灑下,屋裏偏暗,琬宜一下子受不了,不由得眯了眯眼。等眼前的暈眩漸漸消失,她才恍然發覺謝安就在她眼前,很近的地方。背著手,臉色不好看,眼神有怪異。
入鼻都是他身上的味道,微微有些濃重的,說不好怎麼形容,但卻有些好聞。
“嗯……”琬宜緊張起來,手指攪在一起,仰著腦袋看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可謝安沉著臉不出聲,就隻能由她打破尷尬,“我起來了。”
這不廢話嗎。謝安扯扯嘴角,想要罵她兩句,但是到底沒罵出口。她拘謹地站著,像隻小兔子,明顯的很怕責怪的樣子。身上衣裳有些鬆,似是一陣風就能吹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