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一個月前吧。”謝安瞧她一眼,起身起倒了杯水,放她手邊,“噎著了?”
琬宜搖搖頭,順從抿一口茶,心裏說不出什麼滋味。再看那一桌子菜,隻覺食不下咽。
別人說起聖安帝,便就是當今皇帝,可對琬宜來說,他並不隻是君主而已。論輩分,她要喊那人一聲叔爺爺,而論別的,那是殺了她全家的人。
可如今,他死了。
另一邊,楊氏也蹙眉,她筷子敲一敲碗沿兒,問,“還說些別的了嗎?”
謝安擔憂看著琬宜,又給她倒一杯水,邊看她喝了邊應一句,“還說,現在京城已經亂成粥了。各個關口全都封死,許進不許出,至於在做什麼,不知。”
……
洗了碗後,琬宜吹滅廚房的燈,起身回屋子。阿黃跟她身後,她抱起它揉弄一會,盡力不去想那些雜事,可還是覺得心裏堵著一口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沉甸甸的,做什麼都提不起勁。
難得晴朗天氣,雖然仍有些涼,卻無風無浪。琬宜待不住,深呼一口氣,披件襖子去門外坐著透氣。阿黃伏在她腿邊,陪她一起仰頭看天。
無雲,隻一月一星,光芒璀璨。
楊氏已經睡了,屋裏燈暗著。謝安想著她飯後的不對勁,翻來覆去睡不著,屋裏茶壺沒水,他擰著眉想去廚房舀點涼水湊合,推門便就瞧見對麵的她。
長長烏發散落下來,披滿肩背,手撐著腮,正發呆。
謝安手指動動,走過去坐她身邊,“想什麼呢?”
琬宜被嚇了一跳,看見是他,肩膀又耷拉下來。她搖搖頭,沒說話,也不知道從哪裏開始說。
謝安沒再問,隻伸手扯扯她衣襟,“冷不冷?”
琬宜再搖搖頭,目光落他腳上。出來匆忙,謝安隻是赤腳,耷拉雙布鞋,褲腿往上堆疊形成褶皺,露出腳腕。踝骨形狀好看,但比她的粗了不止兩圈。
“你出來做什麼的?”琬宜偏頭看他,“穿太少了,別凍著,快回屋去。”
“渴了,想喝口水。”謝安搓兩下阿黃的爪子,歪頭罵她,“你也知道冷,小身板兒,再過半時辰凍哭了你。大半夜跑這發什麼呆,躺被窩去,有什麼事明早上再說。”
“不是……我就有點難受,睡不著。”琬宜揉揉臉頰,站起身,“我去廚房給你燒點水,別總喝冷水,以後胃該疼了。”
“不用那麼麻煩。”謝安扯她袖子,抬眼,喉結動動,“你屋裏不就有?”
琬宜頓一下,點頭,“那我給你去弄。”
謝安也站起來,拍拍褲子上的土,按著她肩膀把人推回屋子裏頭,“進去就別出來了,待會凍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誰伺候你。”說完,他又往外走,“我回屋一趟,你老實點等著我。”
旁邊碳爐往外吐著暖氣,琬宜把襖子搭椅背上,低低應一句。
謝安一會就回來,手裏拿著兩個黑盒子,琬宜不認識。爐子上溫著水,琬宜沒給他倒茶,隻泡了些枸杞。謝安真的渴了,看也沒看就灌了一滿杯進肚子,之後才回過味來,鼻子縮一下,看著空空的茶杯罵,“什麼鬼東西,甜唧唧的。”
“枸杞水,晚上喝茶怕睡不著。”琬宜臂放在桌上,坐的端端正正的,“你手裏什麼?”
“色盅。”謝安也沒多糾結,舌滑過下唇,腳勾了一個凳子坐她身邊,“看你蔫頭耷腦的,爺來逗你開心了。”
他正色說著不正經的話,琬宜扯一下唇角,過會兒,真的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