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追隨著她,直到看著她進了屋,合上門,謝安忽的低笑出聲。他今天真是喝的太多了,做的事情他自己回想起來都覺得幼稚,不過,真的蠻有趣。
楊氏出了廚房門,看著門口的謝安愣了下,隔了老遠喊他名字,“謝安?”
他沒應,楊氏手拍拍門框,又喊,“你在那做什麼?”
謝安還是沒動。過了會,楊氏有些動怒,聲音更大,“你給我過來。”
而後,便是沉重的腳步聲,謝安揉著發走過去,低低喚了句,“娘……”
……
琬宜抿著唇縫線,撚著針從布後方穿出來,聽見外麵的動靜,輕輕哼了聲,“活該,活該被罵。罵的他哭了才好,討人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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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頭疼,謝安第二日起的遲,楊氏生他的氣,早飯也沒等他。他揉著太陽穴在廚房裏轉了一圈,隻瞧見兩個生硬的饅頭,連口熱湯都沒有。
謝安被氣得發笑,索性不吃,喝兩杯冷茶填肚。提了劍出門,正瞧見琬宜提著籃子碳在大門口,愣愣對著他的馬發呆。
農戶用的那種土籃子,又髒又大,碳隻裝了一點,卻也重。琬宜撐著一隻胳膊提,怕弄髒了衣服,身子歪曲成個頗為怪異的姿勢。
謝安皺皺眉,喚她,“幹什麼呢啊你。”
和昨晚上相似的語氣,隻是聲音清亮了些,但態度依舊不讓人好受。琬宜被喊的回過神,知道是謝安,頭都沒抬,低低應了聲,想繞開他往裏頭走。
“怎麼了這是?”謝安眉擰的更緊,攔在她身前,下巴挑了挑,“你提這破玩意幹什麼?”
琬宜身嬌體弱,本就沒幹過這重活,喘得厲害,他還擋路,更加費力。她用空出的手抹了抹額上的汗,抬頭看他一眼,輕聲答,“生火盆。”
淡淡的語氣,有些疏離,謝安察覺得到。他自知理虧,摸摸鼻子,聲音難得放軟了些,“那也用不著你啊。”
琬宜詫異瞧他一眼,似是奇怪於他的轉變,但也沒出聲。
她孤身前來投奔,本就給姨母帶來許多困擾,且她又無一技之長,沒什麼可為姨母分憂的,心裏有些難受。這樣的小事,琬宜想多學多做,能盡一份綿薄之力也是好的。
而這些,顯然沒什麼可與謝安好說的。
見她不理不睬,謝安用舌頂頂腮,也不廢話了,手直接伸出來,“給我。”
琬宜沒懂他意思,看著眼前赫然多出的一隻大手,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謝安吸口氣,攔住她肩膀,等她站穩,一把搶過籃子,提著轉身回了裏屋。
他高瘦,但身材結實,臂上都是腱子肉。那點分量琬宜提著搖搖晃晃,謝安卻根本察覺不到似的,走的飛快。
琬宜愣了下,揚聲與他說了聲謝謝。謝安轉頭看她一眼,沒答。
他的劍在琬宜的手裏,剛才的時候順手塞過去的,劍鞘冰冷光滑,琬宜握著,覺得渾身都不舒服。她站在原地看了眼他的背影,又轉頭去看馬,心裏亂糟糟。
風吹過來,揚起裙角,姑娘獨自站在那裏,纖細柔弱。
等謝安洗了手出來,琬宜還在出神。他食指拂過眉心,伸展一條腿瞧她一會,忽然大力甩甩手上的水,再把劍接回來。琬宜的臉濺上水珠,她肩膀縮了下,伸手去擦,睫毛顫顫的。
怎麼欺負都不還手,像隻兔子。謝安有些想笑,劍穗掃過她的肩膀,逗弄道,“你總看我的馬做什麼?”
琬宜揉揉臉頰,很想立時就進屋去,卻不得不在這裏應付他,有些難受。
可謝安抱著臂,還等著她的回答,琬宜咬了下唇,放緩聲音,“我隻是覺得,我哥哥的馬和它有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