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要殺你全家,我保你一命,換你在我身下承歡,你願不願?”
原來,總是笑著的人,也不一定有一副好的心腸。推心置腹,換來的隻是利用和迫害。
而她自然不願,死也不願。
……
馬上出了胡同口,外麵街道嘈雜,謝安盯著前麵的路,沒聽清她的話,“什麼?”
琬宜從回憶中掙脫出來,瞧見謝安的側臉,鼻梁高直,雙眉挺括。他高瘦但健碩,聞著他的味道,竟奇異覺得安心。
琬宜搖搖頭,應了句沒事。又強笑著跟他說了會話,氣氛漸漸變的和諧輕鬆。
接下來的路便就順暢許多,琬宜在城門口等著謝安牽馬出來,兩人一同回去,她不再坐他懷裏,換成靠他背後扯著衣角。
馬跑了一會兒後,不知怎的,她突然回頭望了一眼。
高聳城門下站著兩個人,似曾相識的衣裳,有些矮,穿著像是流浪混子。漸行漸遠,成了兩個小黑點……
她昨晚熬了夜,對著細細的針尖太久,覺得眼睛酸疼,白日裏就沒再碰針線。她到屋裏轉了圈,看見楊氏放到木盆裏準備洗的髒衣裳,這幾日天氣都不好,攢的衣裳挺多,積成了小山。
底下兩件厚襖子,上麵是些單衣。謝安最常穿的那件黑色外衣蒙在最上麵,腰帶張牙舞爪順著盆沿兒落在地上。琬宜走過去,提著放回盆裏。
阿黃跟著她前後地轉,琬宜回頭拍它屁股一下,笑著哄它,“躲遠點,別濺你一身水。”
那一巴掌不輕不重的,阿黃根本沒在意,依舊團在她的腳邊。琬宜搬了個凳子坐在盆前,伸手摸摸它腦袋,指著不遠處的木盒子,“去把皂角粉拿過來。”她笑,“做的好給你抓癢癢。”
阿黃聽話,跑過去用前爪一點點把盒子蹭過來,半分不灑。琬宜讚賞瞧它一眼,捏幾撮粉末灑在盆裏,挽了袖子洗衣裳。
她來這快兩個月,原來笨手笨腳什麼都不會,學著學著,現在也知道了該怎麼洗衣擦地,怎麼做飯燒火。在臨安呆的久了,過慣了這樣柴米油鹽的日子,再回想起以前在廣郡王府的錦衣玉食,像是在做夢。
但死別之痛是忘不掉的,無論何時回想起來,心中總是酸的發疼。有時早上起來,總會發現枕上濕了一片,隻要夢見了姐妹親人,接下來一天的眼睛都是紅的。
琬宜歪頭,逗弄阿黃兩下,刻意不去想過往。過不久,淚被憋回去,隻剩眼眶發酸,她拿起謝安那件外衣在手上搓了搓,看著揉出來的渾濁沫子皺皺眉,又起身起拿了個搓衣板。
幾步遠外還有個木盆,放洗過的衣裳用的,琬宜坐在小凳上有些犯懶,彎身過去,手勾著盆沿兒拉到腳邊。在搓板上來來回回把謝安那件外衣揉了好幾遍,直到洗出的泡沫沒再有灰濁的顏色,才扔到那個盆裏。
琬宜歎口氣,用手腕擦擦額上汗,在心裏記著,這件待會要好好淘一遍。
謝安在外麵總是騎馬,土路多灰塵,衣裳髒的快,他又不是在意這個的人。想起姨母房裏的那半匹玄色布,琬宜蹙著眉想,要不要挑個時間給他縫件衣裳?
上午的時候,楊氏和她聊了挺久,其實也沒說什麼,就是旁敲側擊地問她和謝安之間的別扭。
從心而言,琬宜對謝安並不討厭。他對她欺負逗弄,嘴上總說著要攆她,卻也沒真的對她不好,衣食住行上,從未苛刻,琬宜知道感激。與其說她對謝安印象壞,不如說她怕他,所以才會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