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東笑,“別了吧,哥……”
謝安冷臉,“過來。”
春東神色一僵,慢吞吞挪過去,剛站到他跟前兒,就被勾住脖子一把摔在炕上。下一瞬,碩大枕頭迎麵過來,春東抱住頭,“別打我,錯了,哥。”
沒什麼用,謝安絲毫沒手軟,狠狠幾下過去後,春東上氣不接下氣。謝安牽一下嘴角,胳膊肘撐著炕,側臥挨他身邊,語氣威脅,“東子,哥教你個道理,聽不聽?”
春東呐呐,“……聽吧。”
謝安語氣輕輕,“以後,別他娘的瞎叫人,管好你那張濫嘴。要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琬宜推門進來,正瞧見這情景。
她腳步一頓,剛想轉身出去,謝安眼神便就掃過來。無路可退,琬宜抿一下唇,試探問,“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謝安一怔,這才發現他正攬著春東肩膀,兩人躺在一起,衣衫不整。枕頭還被春東抱在懷裏,沾著他的口水鼻涕。他眉頭一擰,一腳踹過去,春東摔下炕,坐進洗腳的木桶裏,嚎了一聲。
劈裏啪啦過後,琬宜眉蹙的更緊。她手指攥著門板,愣一瞬,急匆匆掉頭走開。
看她幾乎小跑離開的背影,謝安坐在炕上,手扶著額,半晌沒緩回神來。春東把屁股從桶裏拔.出來,一聲不敢吭地坐一邊,垂著頭,可憐巴巴的樣子。
過一會,謝安舒緩一口氣,終於抬頭看他,“大早上跑來幹什麼?”
春東肩膀一抖,“不早了,巳時過了。”
謝安勾一邊唇角,食指敲打著膝蓋,語氣略重,“老子問你過來幹什麼?”
春東抹一把眼睛,委屈道,“我有正事……紀家那倆小崽子不是欠了付家老大一百兩嘛,今天付老大來咱這,定了個契,說要是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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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們再出來的時候,快要午時了。琬宜又蒸了幾個包子,配著涼菜和蛋湯擺廚房桌麵上。她沒在這裏吃飯,拿了碗筷去楊氏房裏,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才出來收拾東西。
謝安靠著椅背逗貓,胳膊垂在兩腿中間,變換唇形發出輕輕聲響。春東意猶未盡把最後一口塞進嘴裏,歎口氣,“真香啊。”
琬宜彎唇笑一下,沒說話。謝安拍拍袍子站起來,拉著春東往外走。春東走著,還念念叨叨回味,“要是再燉個鴿子魚,那就更好了。”
謝安拍他後腦一下,冷聲斥了句,“閉嘴。”
……兩人沒再多說話,挨著肩走出去,然後是馬嘶鳴的聲音,蹄聲響起。
過不多會,琬宜把東西歸攏進櫃子裏,擦好灶台。楊氏出門曬被子,在院子裏拍拍打打,琬宜瞧著阿黃抱著半截柴火玩的歡,忽然想起來春東說的話。
她探個頭出去,問楊氏,“姨母,鴿子魚是什麼魚呐?”
“咱們這特有的魚,就生在城南二十裏的小草河裏,你在京城許是沒見過。”楊氏衝她笑一下,“現在正好是撈這魚的時候,市麵上賣的可多了,肉又鮮又嫩,刺還少,清蒸了配飯吃,香掉了舌頭。不過這魚就有那麼幾天,過段日子就沒人賣了。”
聽她描述,琬宜也有點心癢。阿黃玩膩了,敞著肚皮躺她腳邊,琬宜立在那想了想,定了心思。她走出去跟楊氏打個招呼,“姨母,我想去買一斤。”
楊氏偏頭,輕笑,“饞了?”
琬宜有些不好意思,“咱家好久沒吃魚,現在天還不算晚,我去買些,晚上蒸了吃。阿黃也能有零嘴兒打牙祭。”
楊氏沒反對,回屋裏給她拿個錢袋子塞手裏,“去吧,早點回來。街上看著什麼喜歡的就買,別忍著,貴些也不怕。”
琬宜把錢袋放袖子裏,彎眼笑笑,“曉得的。”
……
過半個時辰,是一天裏最熱的時候。琬宜站在攤子前,和老板指著魚輕聲商量著價錢,周圍人並不多,三三兩兩聚成堆,難得不算喧鬧。
她穿件素色裙子,袖口裙擺是靛藍色,垂至腳麵。為了涼快,長發綰起個髻,斜在肩側。
不遠處,紀三兒吐掉嘴裏的棗核,胳膊肘拐一下旁邊蹲著的紀四兒,下巴揚揚,眼裏一道精光,“瞧著,人來了。”
紀四抬頭,視線掃過琬宜的背影,眯一下眼,笑容不懷好意,“嘖,謝三爺家的妞兒,還真是俏。”
他開賭場,當然不止是開門迎客收租錢和抽成,有其他的門道。比如,有的人賭輸了耍賴皮不還錢,要是贏的那方要不回來,也會請求賭場從中周旋,當然,要給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