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懲罰你。”琬宜敲一敲他碗邊,“讓你和人打架。”
謝暨委屈,“是付邱時先惹的我。”
琬宜看他,“那你就打人家?虧你讀了那麼多年書,君子動口不動手不知道?你要是再下手重一點,把人家鼻子打斷了,要去吃牢房知不知道?”
謝暨不服氣,“那我就忍著?多慫。”
“沒讓你忍,隻是不該這麼衝動。”琬宜柔聲和他講理,“你可以去找先生,或者回家找你哥。就算先生偏理,你哥總不會不幫你的,他也不會用揍斷人家門牙這種方式。”
謝暨戳戳碗裏米飯,聲音悶悶,“可我哥也打過架。他場子裏出事,從沒和人講過道理,都是動手的。”
“哦?”琬宜睨他一眼,似笑非笑,“可我怎麼沒見過有人來家裏,找你娘說要謝安賠禮道歉。”
“……”謝暨哼唧一聲,“唉呀,我知道錯了。”
琬宜沒搭茬,給他夾一筷子雞蛋,“先吃飯。”
謝暨實在咽不下去苦瓜的味兒,和琬宜求情也不被搭理,蔫噠噠去舀了一勺子糖拌飯裏,就著早上剩下的鹹菜疙瘩吃了。
琬宜慢條斯理,他在旁邊猶豫半天,小心問,“琬宜姐姐,你會不會和我哥說啊?”
琬宜含著筷子頭兒,笑一下,“你希望怎樣?”
“能不能別說?”謝暨眼含期待,“我怕他訓我。”
琬宜手指撐著下巴,頓一下,開口,“那你以後……”
謝暨手忙腳亂保證,“我以後肯定不會衝動行事,三思而後行!”
“成。”琬宜答應,起身收拾碗筷,回頭叮囑一句,“記住你說過的話。”
忙忙碌碌中,她也忘了問,讓謝暨動怒的那個“姐姐”,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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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日,謝暨果真安分的出奇。楊氏嘖嘖稱奇,還以為他轉了性子,十五上香的時候特意去了寺裏,給文殊菩薩供了三支,念好幾句阿彌陀佛謝謝保佑。
謝安對此倒持著將信將疑的態度,晚上吃飯時似笑非笑問了句,“你是不是給我惹什麼亂子了,在這兒消停等著避災呢?”
謝暨聽的寒毛直豎,半口飯在嘴裏,猛搖頭。
謝安半掀著眼皮,撇下嘴,“我不信你。”說完,又看向琬宜,“我就聽你琬宜姐姐的。”
謝暨求救地看過來,琬宜覺著好笑,斜了謝安一眼,“話這麼多。”
……
這事兒就這麼過去,先生也沒再氣勢洶洶找過來,也沒別的什麼亂七八糟人物登門。謝暨天天安分讀書,念了幾天,竟然還能把滕王閣序背下來了。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
直到付邱時補牙回來。
那天晚上,謝暨拿回來了一封信,落款是玉麵小蛟龍。他不敢擅做主張,拿著去問了琬宜。
內容很簡單,雖然字有點醜,可文風很有種江湖老大哥的感覺。大概就是你我往日兄弟,如今竟反目成仇,深感痛心,不如相約個時間地點,咱們說說話兒,把心結解開。
最後還引用了一句詩,“如煙往事俱忘卻,心底無私天地寬。”
琬宜對著燈看了半天,問謝暨,“你怎麼想的?”
謝暨正趴桌子上鼓搗阿黃的尾巴,聞言,舔唇說一句,“我覺著,還是去吧。”他想了想,又說,“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要是不去好像不太好。而且,總不能下流無恥地偷襲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