軌,這場外人眼裏的愛情故事他隱隱地馬上就要贏上那麼一局。
但周懿意識到自己是虧欠了韓臻的。
他太聰明了,用一顆玲瓏剔透的心來算計這場契約,他每利用一次,就是當著韓臻的麵踐踏那虛無縹緲而又浪漫的尊嚴一次,韓臻用這種方式來維護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周懿卻偏偏又知道了自己每贏一次就是對韓臻的不尊重。
韓臻已經走近了。
燈光滿滿的暗了下去,湖對麵的那棟小別墅也熄了燈,就他們倆之間的路燈還亮著,漫天星鬥,梔子花沿著湖畔燦爛的盛開,光線不大不小,柔柔的,白色的熒光就在他們倆之間落下。
這就是個小小的舞台。
韓臻停了下來,這人剛下飛機,明顯是沒想到周懿他們會玩這一出,韓大少還以為會是什麼熱鬧場合,沒想到就周懿和他兩人。
他抬起頭,周懿今天穿了一身白色小西裝,紅色的玫瑰在胸口綻放,那人挑著桃花眼看了自己一眼,又躲開,韓臻難得有點緊張了,他還沒開口,周懿走了過來。
以一個湖的距離,別墅落地窗戶邊所有人都舉著相機,當周二少踮起腳湊近韓少時,不少人口中發出讚歎聲,朱丹巧捂住心髒差點暈過去,“包胖子,啊,包胖子幫我喊個救護車我快不行了。”
說是這麼說,她手裏的手機鏡頭是沒離開那兩人的。
包名章臉都快貼到玻璃上去了,“自己喊,死不了,這就不行了那等結婚鬧洞房時我還不得給你把急救隊當場備上。”
在所有人圍觀、拍攝的角度裏,周懿都已經親上了韓臻,那個場景如此唯美和浪漫,就像是預定好了的手機封麵壁紙般不真實,就連今天沒有到場的周禮都在家裏第一時間刷到了消息,這人手指不穩,吧嗒一聲巨響,巨大的手機液晶屏幕直接花了。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周禮一直不願意去想,但是最擔憂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這人麵色蒼白,坐在原處喃喃自語,他心中亂成一團——周懿什麼時候能和男人在一起了?
他又是什麼時候治好的?
·
場景回到湖的那一邊。
夜色朦朧,周懿距離韓臻極近。
星光在對方眼中流轉,燦若星辰,韓臻不由晃神片刻,他剛下低下頭去,周懿微微踮起腳來,對方的唇卻沒有落在自己的上。
那個吻錯開了。
韓臻訝異片刻,香氣在鼻尖縈繞,耳鬢廝磨,兩人看似極其親密,實則帶著一段禮貌的疏離,周懿在自己耳邊輕輕道了一聲,“謝謝,”韓臻一愣,側過臉來和周懿對上了目光,對方的舉止禮貌而又帶著尊重,韓臻訝異,沒想到在最關鍵的一秒,周懿的良知讓這人後退了。
在這場虛假的、浪漫而又可笑的布景中,他們倆攜手演了一場戲,韓臻早已無所謂什麼東西,而周二少用一點點視覺差錯構成了這個幕戲劇。
周懿知道自己不能吻,因為這不是真心的,但韓臻要的就是真心。
他不能給對方一個假的。
韓臻眼中帶著點震驚,周懿笑了,他躲在燈光投下的陰影裏偷笑了那麼短短的一秒,就像一隻偷吃到雞的小狐狸,小虎牙露出來點,一如十年前狡詐而又可愛,周懿給了韓臻一個小小的擁抱,然後他退遠了一點,“還有,這是為了你浪漫的尊嚴。”
就是這麼這一秒,在周懿放棄這場戰爭的勝負的這一秒,韓臻聽見心底某個東西破裂的聲音。
像是嫩芽重新抽了枝。
像是冬雪終於承受不住重壓。
像是寒封已久的冰麵嘎吱一聲裂開了縫。
那一刻韓臻站在這場梔子花香彌漫的人造舞台中央,他知道此刻一切的夢幻皆是虛幻,就連這點美景也皆是過影,但就在這個時空,韓臻盯著周懿的背影,一如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