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整件事情透著一股無比的荒謬,而這荒謬事情得從上個星期他們倆結婚領證說起。
不對,這整件事情得從十年前開始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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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說包名章那家夥第一時間沒想到下龍城來的‘韓少’是韓臻,也是情有可原,因為十年前韓臻來周懿他們家時是來避難的,高高在上的韓少隱姓埋名下了龍城不說,還被傷了眼。
任誰也不會把十年前那個骨瘦如柴、陰鬱無比的少年和現在外麵那個威風凜凜的韓家大少聯係在一起,當然,那個時候同樣也沒人料想到命懸一線的韓家最後盡然活了過來。
十年過去,韓家又恢複了原先的光景,甚至隱隱還再上了一層,而周家剛好相反,周懿的父親一倒,長子周禮上位,周氏眼見著逐漸頹敗了下來。
這本是兩件八杆子打不著的事情,一個在錦城一個在龍城,兩家天差地遠,但就偏偏不知道為什麼能攪合成一件事。
想到這裏周懿就想罵人,他打開花灑,晶瑩剔透的水珠砸在這人身上,手背一陣發疼,周懿以往隻做精細活,哪有做過這些傷了皮肉的事,他捂著手,不由站在水中又小聲罵了句。
水聲掩蓋去大半聲音,疼痛卻讓周懿越發清醒地回想起了整件事情,十年周氏幫了韓臻一把,以此為契機,才有十年後今天這出周二少苦苦追人一幕。
那時韓家遭遇大難,錦城落井下石、袖手旁觀的自然是不少,十年以後韓家一恢複過勁來了,又有不少人惦記上了這位韓少爺的婚事,可沒想到韓家家長一揮手。
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當年幫了我們家周氏如今正需要有人扶持,韓臻娶什麼別人,報恩就夠了。
然後就苦了我們周二少。
要說不願意嫁人,若是家族有難,需要犧牲一下、裝一下、走過個場也還是可以的,隻可惜周禮是個扶不起來的貨色,周懿又已經犧牲了太多次,老爺子一倒,二少才被趙家完退婚呢,又被韓家定了去。
都是一家人,都姓周,隻有周二少像個貨物一般換來換去,完完全全就成了他們家發家致富的一枚砝碼。
龍城的懿二狐狸帶著三分火氣四分盤算還有幾分剩下的昔日舊情,挑著個點兒去和錦城的韓大少攤了牌,不說不知道,這才發現一件事。
原來他們是一個不想嫁,一個不願娶。
他周懿是被逼無奈壓著為家族無私奉獻,這韓臻則是被迫趕鴨子上架似的接受了這門婚事。
兩個小年青一拍即合,盤算了老半天,雙方各自提了意見簽了個契約,先假結婚將韓家安撫住,再剩下就是完成契約裏雙方想要達成的內容了。
周懿很簡單,那就是不讓周禮那人得到一分好處就是的,但是韓臻……
‘大張旗鼓地追到人’的這種要求真是越想越氣,這玩意比甲方那‘色彩斑斕的黑’還有‘浮躁而又雅靜的暗’什麼鬼東西還要難得完成的多!
周二少又餓又氣,匆匆洗了洗,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發走出去找人了,屋裏沒見到人,仔細一看,原來是去書房了。
這才一個星期韓臻就把那裏打造成了自己的根據地,周懿常年在工地上跑,韓臻來了以後書房這段時間他是一步也沒進去的,周二少靠在門邊,敲了敲門框。
“咳,”周懿咳嗽一聲,韓少點點頭示易自己聽到了。
“韓臻,你要我三年時間當著眾人的麵追到你,契約簽了就簽了,我也認了,”周懿頓了頓,“要我做可以,但你也得配合點吧。”
韓臻摘下眼鏡看了過來,這人眼睛其實極好,但是到了晚上需要看合同的時候還是會帶著,韓少合上手裏的資料,語氣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