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名節俱損,你莫要辜負了她。”
雲凡接過信道:“我怎麼就這麼不堪呢,真是對不起她。”一時看完來信,又是慚愧又是感動,向林毓琇道:“待我回京,立刻就請母後做主明媒正娶雅瑛,我不會讓她受委屈的。”
林毓琇頷首微笑。蘇雅瑛與雲凡的這段孽緣終於可以有善終了。這讓她單獨留下的鬱悶,稍稍得到了一些緩解。
7
天帝的慷慨賞賜,還有他派來的那些雜耍歌舞伎人的表演,讓駐守圖塔的北征將士們歡欣不已。他們用盛大的篝火晚會招待帝都來的高官們,翼王爺幽天也受到了隆重的歡迎。在烤全羊的香氣和當地土酒的嗆鼻味道澆灌下,幽天少有的醉了,幾乎以為眼前這些彪悍的北方兵卒們會聽從自己的指揮。一小隊路過篝火的騎兵打消了他的夢想,那騎兵頭領機械而認真地告訴他:“奉崔將軍號令例行夜巡。”幽天才再一次驗證他在北疆的感受:北征軍隊紀律嚴明,秋毫無犯;訓練嚴格,隨時可戰——崔鵬在吳程遠那混蛋老頭兒的庇護下,正在將這40萬從各地征調來的雜牌軍鑄造成一把屬於他自己的鐵劍。這太可怕了,一旦他生了異心,恐怕整個帝國都很難找出可抗衡的軍事力量。而如果他堅持對天帝炎俊的效忠,則誰也休想撼動炎俊的帝位。幽天這時不得不承認天帝的遠見,用林毓琇來拴住崔鵬確是高明。但倘若崔鵬有一點把柄落在他手上,他不會放過機會,要能因此將崔鵬那顆正氣凜然的頭顱砍下,他會更高興。
幽天懷著這樣可怕的想法回到他的帳篷裏——圖塔駐軍全部在野外紮營,他雖然貴為王爺,所擁有的特權也隻不過是帳篷比兵卒帳篷大一點而已。他覺得胃部有些不適,可能是羊肉吃多了。隨從立刻去請秦愷,這醫師已經被北疆傳為神醫了。
秦愷打著酒嗝走到幽天麵前,端詳他的麵孔。幽天被醫生滿嘴的酒氣熏得很不舒服,而且醫生的目光太過犀利,他躲避著,急躁地喊道:“秦愷,本王是肚子疼痛,你隨便給點兒藥就好了。”
“不對,不對,你不是肚子痛——”秦愷笑,晃晃悠悠站不住,便一屁股坐在幽天那鋪了老虎皮的華麗坐榻上。“你的確有毛病,但不是——肚子痛,絕不是。”秦愷說。土酒的味道真不錯,多少年都沒有嚐到了,很讓他念舊,今兒晚上要去赤城看看。可是走之前還得先替這笨蛋王爺看病,天眼很不爽,說話比幽天還不耐煩:“你在妒忌一個人。你希望他死。”翼王幽天的心思用不著什麼法術,都明明白白在他心裏擺著呢,沒一個天眼瞧得上。
“休要胡說。”幽天喝道,“本王豈是心胸狹隘市井之徒!”
“王爺,”秦愷慢吞吞說,“我知道你的心思。我能實現你的願望,置某人於死地。”
幽天的酒頓時醒了。他看著麵前這半醉態還哼唱小曲的秦愷,認識此人5年了,從沒想到此人會對政治感興趣。“秦愷,你知道就憑你今天的話,我可以砍下你的腦袋!”幽天嚇唬道,“治你個誹謗大臣罪。”
秦愷起身,彈彈衣襟上的灰土,笑:“我好害怕。”便往外走。
幽天見秦愷果然大步往外走,剛才所說不似玩笑話,忙一把拉住他:“秦愷,你還沒有給本王藥呢!”
秦愷望著這已經有了魚尾紋的中年人——他忙碌而平庸的生活,他隱藏於心的夢想,都像魚兒樣從那些魚尾紋裏遊出來,統統散發出腐爛的惡臭。秦愷冷冷說道:“你不需要藥。”
幽天背部躥上一股冷氣,胃部的不適便消失了。實際上,連胃本身都似乎不存在了一樣。肚子裏空空的。“我真的不需要藥……”幽天喃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