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知道。這是我的命。與你無關。毓琇無言。

幽天的目光裏充滿留戀:“但我向你求婚,卻是真心。我有預感,我可能再也回不來了。不過我會爭取。就算為了能再見到你,我也會爭取。”

很久以後,毓琇都不能忘記幽天的目光,因為被他目光籠罩的瞬間,她的心忽然莫名其妙地悸痛,痛得她想尖叫。她也有了那種可怕的預感,幽天是不會再回帝京來了。

幽天走後,毓琇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她回到書房,找出裝信的竹鬥。崔鵬的信件放在最上麵,統共有五封,都是例行公式樣的平安家書,語氣平淡從容。崔鵬的字大方舒展,剛勁有力,不似毓琇見慣的拘謹文書體。毓琇又看一遍這些信,找不出一點前方敗仗或者困難的影子,但幽天的話不似隨意亂說。

四十萬人的糧草。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事情。天帝不會將所有籌糧的希望都寄托在幽天身上吧?毓琇沉思,怎麼也要想辦法幫他才好。不為新婚的丈夫崔鵬,不為四十萬北疆血戰的將士,就隻為嘯龍峰上的天帝。她不想看他為這件事情憂慮,本就蒼老的麵容更加不堪。這場戰爭,不該隻是他一個人的戰爭。

“紫櫻,”她叫這貼身的侍女,“拿紙筆來,我要寫後天的邀請嘉賓名單。”

“不是就請二姑娘和蘇姑娘嗎?”紫櫻奇怪,“不必那麼正式吧?”

“不,還要請其他人。”毓琇說,“要辦一個正式的晚宴。”

紫櫻遲疑,說道:“姑娘,太太交待過,姑娘要言行謹慎。現在比不得從前,姑娘是過了門的人了,姑爺又不在,門戶要關牢一點。”

“我過門前怎麼沒聽她這麼嘮叨。”毓琇冷笑。曹氏什麼時候管起她來了,是因為自己升為二品誥命夫人了嗎?還是因為帝姆免去了毓琇女官的職位,宗正府不再排她的值班表?或者,是看見她出嫁四個月隻去天宮一次,以為她已經失寵?

“姑娘,”紫櫻委屈,“我是姑娘的人,自然是隻為姑娘著想。太太的話有道理,我才會給姑娘傳。姑娘可看我什麼時候說過誰的不是,做那長舌婦?”

第74節:前塵事(7)

毓琇說:“好了好了,這話我記住了,你別羅嗦。客我是要請的,你去準備就好。”紫櫻還真是胳膊肘往姑爺那裏拐,每次崔鵬有消息比自己還熱心,別是這丫環喜歡上了崔鵬吧?一般人家習慣,陪嫁丫環都是給主子做妾,難道紫櫻現在就開始培養做為侍妾的感情?

女人,你為什麼總是要依附一個男人才能生存?

林毓琇厭惡地將崔鵬的信件扔下,走到外麵去逗廊子上曬太陽的貓。^o^思^o^兔^o^在^o^線^o^閱^o^讀^o^

晚宴在林毓琇新建的花園裏舉行,宴請的全部是京城顯貴們的千金或者太太。那天正好下點小雪。貴婦人們坐在淡煙疏雨軒的暖閣裏,一邊吃火鍋一邊看紛紛揚揚的雪花,都說很有情趣。林毓琇的大方與奢華給了這些貴婦人很深的印像,贏得了她們的歡心。她們漸漸對毓琇無話不談,而且很快就將崔府花園當作聚會的風水寶地。

北征將士缺糧的消息,一周後果然得到了證實。吳程遠派王猛親自回京城催糧,並在奏章中陳述若糧草再不跟上,冬季攻勢將會被取消,因為北征士兵很多都是從南方調來,本來就不適應北方氣候,若再逼著像沙民等那般吃羊肉喝羊奶,戰鬥力肯定會大幅下降。他不想拿士兵的性命冒險。但此時金鼎聯盟中有兩個小國家內亂,阿尼卡斯夫妻親自前去平叛,前線有些軍心不穩,若能一舉追擊,則對峙的僵局可以打破。新年前,北征的士兵大部分就可以回原籍休整。因為從1月到來年4月,是北疆的大雪季,氣候十分惡劣,生存尚且困難,更不用說行軍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