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可能是一種咒術,話一脫口,便已然成咒。
“你幹脆去死好了!”
夏童根本不曾想,自己氣急之下罵人的一句話,居然成了真。
就在她還在說服自己打個電話告訴周小舟秦璿的事情,順便道個歉的時候,她的電話先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是周小舟。
“您好,請問是夏童嗎?”但電話對麵卻不是周小舟的聲音。
夏童:“我是。”
“是這樣的,電話的主人設置你是她的緊急聯係人,在半個小時之前,我們根據監控得知,電話的主人落水了……喂,你還在聽嗎?”
夏童聲音發抖:“在……我在,我在……現在什麼情況?救上來了嗎?她現在什麼樣?”
那邊沉默了一下,沉默得讓夏童心慌。
“很遺憾地告訴你,我們至今還沒找到她。”
夏童的手機從手中滑落。
“鑒於你是受害人的緊急聯係人,想麻煩你來現場配合協助一下我們的工作,就現在,可以嗎?”
夏童低著頭捂住眼睛:“好,在哪?”
“天淵大橋。”
趕到事故現場的時候,現場還拉著警戒線,夏童表明身份被允許接近後首先看到了周小舟那輛紅色摩托車。
後視鏡碎了,車後撞斷了一大塊,欄杆上的血跡幹成了一塊塊的黑紅印記。
橋上的風很大,夏童的心涼涼的,大腦奇跡般非常冷靜非常冷靜,她看著那些血跡,問了一句:“交通事故?”
接待她的是一個年輕警察,他說:“不是簡單的交通事故。”他頓了頓說,“她在被追尾後沒有立即掉下去,是……後來掉下去的。”
夏童抬頭:“什麼?”
警察還沒回答,一陣急刹車傳來,夏童看到秦璿從一輛黑色橋車上下來。
“夏姐!”秦璿在外被人攔住。
夏童連忙說:“讓他過來吧,他是……親屬。”
人是她通知來的,但是她看著此刻的秦璿,後悔了。
隻是再後悔,她知道應該把他叫來。
秦璿穿著一件黑色風衣,臉色是慘白的,眼球布滿血絲。
夏童想扶一下他,被他拒絕了。
秦璿走到欄杆邊,風把他的眼睛吹得更紅了。
夏童在一旁幹巴巴地安慰:“秦璿,你不要著急,人還沒找到……還有救的。”
大橋下打撈尋找的有很多船隻和人,各種燈光和機械的聲音在還沒有全亮的清晨顯得很是刺耳嘈雜。
夏童垂眼看著橋下,知道自己的安慰沒有意義,但此時此刻,她也不知道能說什麼。
“她給我打過電話,應該就是在出事之前。”秦璿突然說了一句。
夏童抬頭。
秦璿說:“昨晚她來找過我,我沒見她。”
夏童想說秦璿你別這樣,但她的喉嚨好像被海綿堵住了,說不出話,喉間僅剩一點縫隙讓人艱難呼吸。
秦璿伸出手去觸碰欄杆上的血跡。
夏童正想說什麼,卻見秦璿的身體忽然一震。
“秦璿?”夏童擔心地喚了一聲。
秦璿轉過頭,茫然地看向她。
也不一定是看向她,他的目光此時是沒有焦距的。
“夏姐,我看到了。”秦璿說。
“看到什麼?”夏童都不敢大聲。
“她掉下去了,一直沉下去了……”秦璿捂住胸口,疼得彎腰躬身。
“秦璿?阿璿!”夏童伸手去扶沒扶住,秦璿眼睛一閉,暈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