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南下,跟紀雪崢相遇之時,他滿身風雪盤腿坐在畫舫的甲板上為達官貴人彈奏之時,看向她亦是那樣深沉的眼神。
彼時孟夕隻是大孟的一介皇女,屢立戰功,正被當地首府宴請,她無意間端酒俯瞰底下,卻被他的滿身傲骨吸得挪不開眼。
那時,他看著她的眼神亦是那樣的濃黑,仿佛纏著訴不盡的愁綿。
此時麵前的這眼神,仿佛與當年重合,一直到他進入了那黑色的大盒子,孟夕才被遊樂樂拉住。
遊樂樂看起來很不開心,滿臉著急的委屈道:“小夕夕,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舅舅!”
孟夕看著遊樂樂,心中千回百轉,問:“他是你舅舅?”
遊樂樂噘嘴:“是!所以你不要跟他這樣那樣,本王子不喜歡!”
孟夕記得,紀雪崢分明無家族,無父母,無姐妹。
何來外甥?
況且,這遊樂樂還是什麼卡卡西王國的王子。
孟夕心中疑竇叢生,接著就聽到了熟悉的清冷聲音:“樂樂,該走了。”
還是他的聲音。
仿佛初見之時,他那充滿了風骨冷凜的淡漠。
猶如雪中一枝寒梅,壓著簌簌風雪,仍散著令人心怡的冷芳。
是他。
就是他。
即便比她養在深宮時候削瘦了許多,但孟夕絕對不會認錯。
他是為數不多,她真真正正放在心尖尖兒上的人。
隻是,他為何不與自己相認?
孟夕想追上去問個清楚,然雪貴人向來以她為天,做出任何事情,他都斷然不可能對自己不利。
他如此做,必是有所緣由。
倘若她貿然上前,是否會壞他的盤算?
一時間,孟夕有些猶豫。
聽到舅舅催促的聲音,遊樂樂有些戀戀不舍,想了想,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卡片,道:“小夕夕,這是我的電話號碼,你要記得打電話給我哦!”
駱冉看了看遊樂樂,道:“走啦走啦!”
遊樂樂這才一步三回頭上了車,駱冉趕緊開了車。
後座的紀雪崢麵如寒霜,看了遊樂樂一眼,道:“你哪來的電話?”
遊樂樂一想到剛剛的畫麵就生氣,別開了頭去。
知曉了一切的駱冉,默默不敢出聲。
要是讓紀先生知道,遊樂樂給那個女瘋子的電話,就是他的私人名片,他怕是會直接抓狂把遊樂樂丟下去吧?
猶豫再三,駱冉還是決定裝瞎。
他可什麼都沒看見!
紀雪崢等走了之後,賀管家總算是把心給鬆下來了,驚嚇道:“三小姐,你怎麼樣?你沒事吧?”
許醫生早就跑下來了,親眼看見孟夕身上安然無恙後,心情十分古怪。
孟夕沉吟許久,才跟著許醫生重新回去。
這一次,孟夕出乎預料的配合。
她告訴他,她來自一個叫大孟國的國家,紀雪崢是她的妃子。
而她幾次跳樓也並不是想尋死,而是她會一種輕身的技巧,也就是電視裏常說的輕功。
許醫生假意相信,特地拿出紙張給她簽字。
看見她的簽名,許醫生沉默了,默默在診斷本上寫下:自我認知失調,確診:人格分裂症。
她寫的,是篆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