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璟將嚴玏塞到魏淑妃懷裏,回過身來長劍出鞘,堪堪抵住一把橫劈向他肩頸的寬刀,腳下步伐微錯,腰身扭轉,將自己從刀口之下解救出來,跟著手腕橫轉,調轉劍鋒,直指向來者咽喉,下一刻,血光漫天。

嚴璟的手腕止不住顫唞,溫熱的液體濺了滿臉,下一刻,一把長刀便又砍了過來,嚴璟不敢有絲毫的停歇,硬打起精神招架似乎永遠不會止歇的攻擊。

一道隱忍的悶哼聲傳入嚴璟耳內,他勉強分神去瞧,發現方才將他母妃護在身後的侍衛被二人圍住,一柄長刀劈在他持劍的手臂上,他強忍著痛楚揮劍直刺進這人心口,可另一人手中的劍已經毫不猶豫地刺向了從方才開始便啼哭不止的嚴玏。

嚴璟目疵欲裂,回手砍倒身前的士兵,回轉身來,發現他母妃已經跌坐在密道前,蜷縮著身子將嚴玏整個護在懷裏,鮮血汩汩地從她後背湧出,染紅素白的袍衫。

“母妃!”

嚴璟發出淒厲的驚叫,跌跌撞撞地朝著魏淑妃撲了過去,將那個手握長劍還欲再刺的士兵劈倒在地,攬住魏淑妃的肩膀,手指顫唞著去探她背後的那個創口——那一劍,穿透了她的身體。

魏淑妃在他懷裏輕輕地動了動,掙紮著朝著懷裏看了一眼,不斷流淌的鮮血將氣力從她體內慢慢抽離,她勉力抬了抬手,用指尖擦去濺到嚴玏臉上的血滴,在他幼小的身體上輕輕地拍了拍,妄圖止住他的哭聲,但嚴玏似乎受到了驚嚇,仍就啼哭不止,魏淑妃忍不住歎了口氣。

她張了張嘴,輕聲道:“到底還是我的璟兒更好一些。”

淚水模糊了嚴璟的視線,他一手摟著魏淑妃的肩,另一手在懷裏胡亂地翻找,他想找出一點什麼,哪怕是一方錦帕,隻要能止住他母妃的血……但他的懷裏卻空空如也,一無所獲。

一隻沾染著鮮血的白皙手掌輕輕地拉住嚴璟的手,魏淑妃靠在嚴璟懷裏吃力地搖了搖頭:“璟兒,沒關係的,她將我兒子從皇城裏救了出來,我救了她兒子的命,這樣兩不相欠,我也可以心安理得地繼續討厭她了。”

“母妃……”嚴璟的手指止不住地顫唞,鮮血與淚水在他臉上交織,俊美的麵容在此刻已是狼狽至極,“我,我現在帶您去找大夫,這附近,這附近肯定有……”他抬起頭,茫然地朝四周望去,幾個侍衛與剩下的士兵仍在纏鬥,四下裏隻有破落的茅草屋,毫無人氣。

“其實我不想離開你父皇。”魏淑妃輕輕抬起手指,指尖朝向他們剛剛走出來的密道,“將我留在那兒吧,這樣到死,我都還是在皇城裏的,這輩子都沒離開你父皇一步。”

嚴璟將那根手指緊緊地握住,啜泣著回道:“那我呢?您不要我了嗎?”

魏淑妃微微彎了眼角,麵上流露出幾分淺笑:“我的璟兒已經長大了啊,天高海闊,都可以一個人走了。”

她說著話,眼皮愈發的沉重,眼睫輕輕顫唞,聲音也幾不可聞。嚴璟低下頭,湊到她臉龐,聽見她呢喃道:“我也算是與你父皇同日死了,來生他心裏是不是就能有我了?”

第六十二章

寒風刺骨, 滴水成冰。

這幾個月的時間, 符越算是徹底見識了北涼的氣候環境有多惡劣, 若不是職責在身,這輩子甚至下輩子,他都不會再到此處來了。有時候也不得不感慨, 怪不得曆代北涼王都對中原懷著癡心妄想, 若他長年累月地住在這種地方,也會受不了想要換個地方待待。

不過, 畢竟是癡心妄想, 哪怕躊躇滿誌,也到底難以實現。畢竟隻要他們西北戍軍存在一日, 就不會給這些人一絲一毫進犯中原的機會。§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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