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是他所仰慕的對象,他當年心願便是能早點長大,在母後接掌帥印之後,在您手下當一個鞍前馬後的小將,卻沒成想有朝一日會是他來接掌帥印,而他仰慕的長姐居然嫁入這幽幽深宮,他或許從未問過,但,大概是一直想不明白這緣由的。”

“緣由?”崔嶠輕輕搖頭,一雙眼看著嚴璟,淡淡道,“這萬事萬物,難道都有緣由嗎?同為皇子,嚴琮處心積慮、步步為營隻為謀求這皇位,殿下卻渾不在意,如此差異,不是也沒有緣由嗎?”

嚴璟沒想到她會在此刻又提及此事,那一日,崔嶠問他,可想成為站到最後的那個人,嚴璟卻隻是笑了一聲,淡聲道:“難道世人趨之若鶩的就一定是好東西嗎?”當時崔嶠看了他一會,最終什麼都沒說,轉身離開。

之後此事便被掀過,再也無人提及。

“若要非說緣由,自然還是有的,不過是因為兒臣雖是個廢物,但也是個有自知之明的廢物,對於不該觸碰的東西,從不做妄想。”嚴璟也不想再就此事多言,他看了看病榻上的嚴承,又道,“如此算來,能讓母後放棄自己多年夙願而選擇嫁入宮中,也總是有原因的。”

“就算有,又為何要告知殿下?”

嚴璟歪了歪頭,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兒臣也不過是好奇,看見父皇如此,母後到底有沒有覺得難過。當然,這一切與兒臣確實沒什麼關係,母後不想回答也是應當。”

崔嶠收回視線,明顯不想再理他:“時候不早了,殿下請回吧。”

“兒臣還有一事,”嚴璟麵色認真了許多,皺眉道,“近日可有西北的消息?”

崔嶠微咬唇,而後搖頭:“都城如今的局勢,消息想要傳入皇城已是十分困難,西北現在如何,阿嵬有沒有收到前些日子我寄送的消息,已是不得而知。”

嚴璟垂下眼簾,輕輕點頭:“那兒臣告退了。”

從永壽宮出來,嚴璟卻沒有回永寧殿,盡管這段時日他一直宿在那裏,但除了要歇息的時候,他也並不怎麼回去。這皇城就好像一個巨大的牢籠,雖然守得住他們這些人的平安,卻壓抑至極。

尤其是,當他心頭還落著一份沉重的牽掛的時候,便更讓人難以承受。

這皇城之中處處散發著一股衰退之勢,來往的宮人腳步匆匆,每個人都神色嚴肅,花草樹木也因為時節的緣故陸續凋零,嚴璟從中走過,更覺難受。他從空無一人的禦花園轉過,最終腳步一轉,徑直去了昭陽宮。

這段時日他往昭陽宮去的次數不少,或許也得了皇後的授意,昭陽宮的宮人看見嚴璟的時候也不覺訝異,客客氣氣地將人請入內,還奉上新茶。

嚴玏躺在搖籃裏,剛吃飽喝足,一副心情大好的樣子,手裏抓著那隻布老虎,玩得不亦樂乎。這皇城裏每個人都憂心忡忡,卻隻有他並不會受到外界一絲一毫的影響。

嚴璟湊在搖籃前,目不轉睛地看著嚴玏,在他將布老虎送到唇邊的時候伸手阻攔,由著嚴玏抓著自己的手指,也不掙脫。

乳母這段時日總見到嚴璟,與之也熟悉了許多,看著他噙著笑陪嚴玏玩,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三殿下可是真的很喜歡殿下,到底是兄弟,就是不一樣。”

嚴璟用手指輕輕點了點嚴玏稚嫩的臉,微垂眼簾:“等他長大了,懂得多了,可能就不那麼喜歡我了。”

乳母輕輕搖頭,笑著回道:“倒也不會,奴婢都能看的出來殿下是真心對待三殿下的,三殿下自然也能感受的到,以心換心,又怎麼可能變得生疏?”

嚴璟微微笑了一下,沒有回答,他低頭看著嚴玏明亮的大眼睛,突然笑了一下:“他與我之間會變成什麼樣誰也說不清楚,不過,等崔嵬回來,比起我這個兄長,他應該會更喜歡舅舅,畢竟,他素來比我更討小孩子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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