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老虎玩的開心的嚴玏臉上,腦海裏不自覺地就浮現出了另一張臉,終是忍不住,朝著崔嶠道:“既然今日話已經說到了這個地步,兒臣就幹脆豁出臉麵不要了,阿嵬此去西北已有月餘,母後這裏可否有收到消息,他在前線,可還安好?”

崔嶠神色複雜地朝嚴璟臉上看了一眼,還是回道:“前幾日有西北來的戰報,本宮剛好在永壽宮,便瞧了一眼,大軍已抵北涼邊境,不日便會著手攻城,阿嵬他雖然忙碌,但一切安好。”

說到這兒,她微微頓了頓:“阿嵬他十一二歲起便跟著我父親去了軍中,行軍打仗是他最擅長之事,殿下也不必如此擔憂。”

嚴璟在聽見“一切安好”四個字的時候,微微露出一點笑意,連日以來積壓在心頭難以抒發的感覺也消散了許多。他抬起頭看向崔嶠,輕輕搖了搖頭:“母後,相信他可以與擔憂他安危並不衝突。”

崔嶠感覺自己的眼皮跳了跳,最後卻隻是輕笑了一聲,兀自起身來到搖床前將嚴玏抱了起來,笑吟吟地逗弄著幼子,逐客的態度已是不言而喻。

嚴璟自然也看得明白,他躬身朝著崔嶠施了一禮,正欲開口告辭,腦海之中突然有靈光閃過,於是便聽見他道:“兒臣還有一事相求,還望母後能夠應允。”

崔嶠覺得自己今日實在是不知該如何形容這瑞王,她微微眯眼,憑著最後一點耐心開口:“殿下還有何事?”

“母後能不能將先前阿嵬寄來的書信借兒臣看看?”嚴璟腰背挺直,頭卻埋的很低,態度格外誠懇,“兒臣隻要信中提及我的部分,離京之前必定歸還,還望母後能夠應允。”

崔嶠:“……”

她微垂視線,便看見了掛在嚴玏項上的那塊玉佩,再抬起頭看向嚴璟,發現他仍躬著身,看起來十分的恭順,卻又堅定,仿佛今日不拿到這書信便誓不罷休的。她給這瑞王當了近十年的嫡母,還是第一次見他這副樣子。

崔嶠玩味地勾了下唇,朝著身後的侍女抬了抬下頜:“去我床榻邊的那個小匣子拿過來,也不用專程去挑選內容了,最上麵那幾封,幾乎全信都是關於瑞王殿下的。”提及那幾封信,崔嶠輕輕笑了起來,“若不是阿嵬提及,我大概也不會知道,被人叫了近二十年廢物的瑞王,騎射武藝、琴棋書畫會的其實也不少。”

聽見崔嶠如此說,嚴璟對於信上的內容更加的好奇,他想知道,崔嵬到底是以什麼樣的口吻一次又一次地提及自己?又是如何把那些別人眼裏不值一提的小事一次次地拿出來誇讚?

他的目光忍不住盯著那個侍女,直看著她進了內間,過了一會又捧了個小匣子出來。嚴璟接了那小匣子,便迫不及待地掀開了蓋子,果然看見了一小遝信,最上麵的一封外麵端端正正地寫著“阿姐親啟”四個字,倒確實是少年的字跡。

因為常年習武,年少又入了軍營的緣故,崔嵬自小在書畫之上便沒多少功夫,雖然也讀過不少書,但一筆字寫得還如孩童一般青澀,不過因為認真而端正,倒也有了自己的風格。先前二人同在西北的時候,有一日崔嵬到王府去剛好撞見嚴璟在練字,便也一時興起寫了幾個,隻一眼,便讓嚴璟牢牢地記在了心底。

嚴璟小心翼翼地將蓋子蓋好,將那小匣收入袖中,再次躬身,朝著崔嶠認認真真地施了一禮:“多謝母後,兒臣今日便告辭了。”

“今日?”崔嶠微怔,便聽見嚴璟繼續道,“改日兒臣還會再上門探望母後及三弟。”說完也不等崔嶠再開口,轉身便離開了殿門,瞧著他的背影,倒頗有幾分迫不及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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