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抬手抓了抓頭發,回過頭看了一眼還釘在樹上的那支箭,想了想,開口道:“殿下方才的姿勢很標準,力度也拿捏的很好。”

崔嵬說的是實話,哪怕他對嚴璟心存愧疚,一心想緩和二人的關係,也不會在這種事上說假話,剛才嚴璟那一套動作確實如行雲流水一般幹脆利落,加上原本崔嵬對他的預期並不高,所以頗為出乎意料。

可以看得出來,嚴璟的騎射應該也是跟著專人認真學過的,雖然剛剛那一箭沒中,大概也隻是練習的不夠而已,這麼想著,崔嵬的心裏反而輕鬆了一些,他原本還有些擔心,若是這瑞王真的天賦太差,自己主動請纓折騰了一整天也教不出個所以然來,反而更讓人失望,現在看起來情況要比自己料想的好的太多。

崔嵬真心實意的誇讚讓嚴璟去拿另一隻箭的手頓住,他轉過頭,就對上崔嵬那雙亮閃閃的眼睛,似乎對於他方才的表現真的很滿意,甚至還包含著一點隱隱的鼓勵。

嚴璟抬手在臉上抹了一把,伸手又抽了一根箭出來。

騎射武藝也好,琴棋書畫也罷,甚至還有經史子集之類,所有這些其實他都有跟著學過,隻是學完之後便拋在了腦後,鮮少會有再用到的機會,畢竟,除了他母妃,整個大魏加起來都再沒人在意他究竟能學到什麼地步。因此不管當時學的如何,現在的水平總不會特別高,方才他其實是想射中那隻鳥,威懾一下眼前的少年,但很明顯,疏於練習的他還沒有那樣精湛的水平。

所以方才崔嵬如此真摯的誇讚讓他頗為迷茫,一時之間無法辨別這是不是這人另一種方式的嘲諷。不過現在那些都不是很重要了,既然已經提起了弓,今日若真的一無所獲,才真是丟人丟到了極致。

他嚴璟平日裏可以丟人,但再在這宣平侯麵前丟人,不可。

嚴璟偏轉視線,看見方才那隻飛鳥又落在了一棵樹上歇息。他將手裏的箭又搭在了弦上,凝神屏息看著前方,一抬手,利箭飛馳而出,下一刻,那隻鳥帶著這根箭從樹上落了下來。

嚴璟握弓的手頓了頓,麵上的表情也有刹那的遲疑,就在這錯愕之間,崔嵬已經率先拍馬過去,在樹前翻身下馬,將那隻鳥舉了起來,眼角眉梢是毫不掩飾的絢爛笑容。

少年的笑總是很容易感染人的,嚴璟的唇角在他頭腦反應過來前先跟著向上翹了翹,下一刻便被他收了回去,做出了一個頗為不屑的表情,手指已經摸向了另一根箭,口中卻道:“小侯爺要不要再指教一下這一箭?”

崔嵬輕輕搖頭,提著那隻鳥上了馬,看著嚴璟認認真真道:“方才是我的不是,不該不了解殿下就妄自開口,依著殿下的水平,隻要勤加練習,是不需要任何人的指教的。”

嚴璟聽見他的話微微挑眉,想再說點什麼嘲諷一下,但盯著少年那張單純明朗的臉看了一會,最終隻是偏開了頭,輕哼了一聲,調轉馬頭朝著方才崔嵬指的方向而去。

崔嵬找了繩子,將方才嚴璟獵到的那隻鳥安置妥當,也一扯馬韁,跟著嚴璟而去。

崔嵬到底是精通此道者,他指的方向雖然人不多,但是獵物卻不算少,嚴璟難得被激起的一點好勝心,雖不是例無虛發,但一路下來倒也收獲頗豐。

反觀武藝高超的崔嵬卻碰都不碰弓箭,表現的仿佛嚴璟的小跟班一般,嚴璟每每收弓還不等反應,這人已經率先過去將落下的獵物撿起,而後用一根麻繩捆好,跟先前的安置在一起。

嚴璟一箭射向一頭飛馳的小鹿,最終還是不出預料的落了空。他捏緊了手裏的弓,心底難得的生起了一絲失望——崔嵬的馬上雖然掛了不少他獵來的東西,但大多都是一些飛鳥野兔山雞之類的小東西,所以嚴璟才打了這頭鹿的主意,但是已經追了大半晌,卻還是沒能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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