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襄也鬆了口氣,“那就麻煩師父了。”
“我為他診治全是看你的麵子,你最好注意身體,萬一病了,為師可沒空為他醫治了。”
祁襄失笑,“師父放心,我會注意的。”
郤十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會用白君瑜威脅祁襄少操心多靜養,不得不說是墮落了,可若有效,墮落什麼的,不值一提。
下午,白如驅了馬車來,請祁襄過府。
祁襄猜測白君瑜是要把腿能治好的消息告訴他,便沒有拒絕。
“來了?”白君瑜見他進門,微笑道:“過來。”
祁襄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走過去問:“今天感覺怎麼樣?”
“一會兒再說我。”說著指了指桌上的小籃子,“打開看看,不知道你是不是還喜歡。”
得知自己能痊愈,白君瑜感覺自己似乎又有勇氣對祁襄好了。他受傷之後的確有些無法接受,但也在盡可能調整心情,不願遷怒旁人。祁襄來看他,他是高興的,但考慮到祁襄如果顧著這份情誼,對他多加照顧,反倒成了祁襄的負擔了。祁襄身體也不好,他也不想累著祁襄,所以在祁襄麵前也作出一副什麼都不需要擔心的樣子,心裏的鬱悶隻有他自己知道。
祁襄掀開籃子上的布巾,裏麵整齊地擺著數個小圓餅,看著十分眼熟,“這是……玫瑰花餅?”
“對。特地求了母親做的,我記得你以前很喜歡。嚐嚐吧。”白君瑜看著祁襄,眼睛一直沒移開。
祁襄笑了,“你居然記得。”說著,拿了一塊,味道跟記憶中一模一樣,外皮酥軟,內餡香甜,花香濃鬱,多吃也不會膩口。
“當然記得。”白君瑜眼中是回憶的溫情,笑得很溫柔,“我一直沒跟你提過。當初咱們一起讀書,母親覺得我性格不易接近,擔心跟你們相處不來,又不好一味說教。所以自己做了些玫瑰花餅,讓我帶到課上分給你們,這樣也能拉近關係。那天你來的最早,就先給你拿了兩個。”
回想起當初,祁襄的笑意也不禁柔和許多。
“當時我看你捧著糕餅,吃得像個小鬆鼠一樣,特別可愛。”說到這兒,白君瑜也不禁臉熱,用可愛來形容男子,跟漂亮一樣不合適,“我原本對這些甜味點心沒興趣,但看你吃就特別有食欲,不想把東西分給別人了。”
當時他吃完兩塊,白君瑜問他好不好吃,他點頭。白君瑜就把一籃子都給他了。
“沒想到是這樣。”祁襄喝了茶潤了潤,說:“但當時我是真的很感謝你。我和娘在家中不受重視,府上有什麼好吃的也輪不上我。我娘也沒有什麼私房錢,連到外麵買吃的都不成。你給我那籃子玫瑰花餅,是我吃過最好的點心,你也成了除了我娘之外,對我最好的人。”
這也是他喜歡上白君瑜的初始,在他年少的記憶中,這也是最愉快的一段。這段往事他一度不願提起,現在說起來倒輕鬆隨意很多。
一句“對我最好的人”讓白君瑜驟然心顫,這種感覺很奇妙,是他從未體會過的。
他知道祁襄在家不受重視,卻沒想過連頓稍微好些的點心都吃不上。後來他也給祁襄送過很多點心,不過並不拘於玫瑰花餅,可他一直記得祁襄吃玫瑰花餅的樣子。即使沒問過,他也覺得玫瑰花餅應該是祁襄最喜歡的。
現在祁襄長大了,吃糕餅也不再像小鬆鼠一般,卻依舊能勾起他的食欲,讓他移不開眼。
窗外有風吹來,吹起祁襄的碎發,讓他的眉眼更為清晰,還夾雜著一絲糕餅的香甜。
那個風華少年,在白君瑜心裏從未變過。祁襄認真吃東西的模樣;桃花紛飛中的睡顏;在西陲開門相見的怔愣;與他爭吵時的戾色……都像是昨天才發生一般麵目清晰,也是他出征時時常憶起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