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自己的死亡,顯然是一件極度痛苦的事。

陳年的黑化度又拔高了,聞嬌一點都不奇怪。

劉婉卻在收到提示的時候,差點昏過去。

“好了,我講完啦。”聞嬌一拍手,然後抓住叉子,叉走了一塊甜瓜。

“沒講完。”陳年嘴角的笑容看上去更僵硬了,他說:“後來,我性情大變。他怕被別人發現他殺了我的事,就對外宣稱我大病一場,不良於行,於是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開始怕我,事事順著我。他還要裝出一副慈父的姿態,以作自我寬慰。好像他根本沒殺過我一樣。我就利用這一點,掌了陳家的權,每時每刻折磨著他。到了現在……我沒變成瘋子。但他變成瘋子了。”

陳年話音落下,就見一個人影踉踉蹌蹌地下來了,滿頭白發,口中喊著:“年年……”

劉婉聽得心髒縮緊,在心底對遊戲破口大罵。

這他媽就是個死局啊!

這樣的厲鬼!

誰他媽救得了!

就算她把姿態擺得再低,再如何順從陳年,再怎麼在他麵前梨花帶雨,也根本撼動不了陳年半分!

陳年早在死的時候,就化身厲鬼,投身無邊無盡的黑暗中了。

這破遊戲!

誰能不輸?

陳年看也不看陳父,他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我的故事,有意思嗎?”

“比劉婉的有意思。”

陳年還是笑著:“那真好。”

聞嬌轉頭,指著陳父,問:“他這麼討厭,你不殺了他嗎?”

“殺了怎麼夠呢?我要他一輩子都困在恐懼和悔悟之中啊。”陳年輕聲說。

聞嬌抬手按著胸口,說:“可是我聽了很生氣啊,我氣壞了,這裏憋著的全是火。我覺得他這樣的人渣,就應該早點死。我都快給氣死了。”

陳年一怔。

他的死是一個秘密。

隻有他和陳父兩個人知道。

陳父無論怎麼痛哭、悔過,對於陳年來說,隻會是更深的諷刺。

怨氣深深積壓在陳年的體內,隻能他自己一個人來消化。消化不了的時候,就會越堆積越多。

到今天才有人和他說,哦,你的怨氣和怒火,我和你一塊兒分擔了,我快氣死了。

陳年突然低低笑出了聲:“……那我就殺了他吧。”

陳父聽見聲音,抬起了那張涕泗橫流、狼狽又扭曲的臉。

“他怎麼對你,你就怎麼對他。”聞嬌說。

他怎麼對你,你就怎麼對他。

也砍下他的頭,封存起來。

讓他又痛又悔悟得要命,哪怕化為鬼,都得不到一個安寧。

陳年嘴角的笑容更大了:“你說得對。”

他將手中的果盤遞給了聞嬌,返身下樓進廚房,拿了一把刀出來。

劉婉的聲音驟然變了調:“聞嬌你瘋了?!”

這他媽不是推著人往黑化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嗎?

陳年提了一把菜刀,還抬頭和聞嬌笑著說:“當年他用的就是這個刀。之後我特地讓傭人買了很多,就放在廚房裏。讓他一看見,就想起殺我的時候,就會害怕。”

陳年說著走到了陳父的身邊,蹲下了身。

“年年!啊啊……”陳父因為極度的驚懼,麵部更扭曲得幾乎不成人樣。

陳年頓了下動作,轉頭和聞嬌說:“你要不把眼睛閉上吧?”

聞嬌其實並不太怕這樣的場景。

她以前經曆過一個末世的世界,提刀砍喪屍是再常見不過的事了。

但她還是閉上了眼。

“撲哧——”

那是刀切入血肉,血液飛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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