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守疆看她陷入情緒,特意問道:“小蟲父親期間有回來過嗎?”
夏語冰收拾好情緒,點頭,“有。小蟲父親在小蟲上學前有回來過一次,小蟲奶奶還問了他意見,說要不要給小蟲上學。小蟲爸爸就跟爺爺奶奶說小蟲長得好看,還是上學學點知識好,說這年頭女孩子要有知識才有人要,說有錢人就喜歡女大學生。於是,小蟲就上學了。”
夏語冰再次停頓下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裏有了猜疑,現在回想當時父親的言行,竟覺得哪兒哪兒都是問題。
“上了中學以後,因為是重點中學,小蟲開始偏重學習,她的學習成績也不錯,班上的老師同學都很好,班上的學習氛圍特別濃厚,你在裏麵不好好學習都覺得自己待不下去。”
夏語冰正要往下說,突然想起了一場爭吵。
那是在她考上重點中學不久,快到冬季的時候,她爸爸回來,似乎是和爺爺奶奶要錢。
爺爺不肯給,奶奶在一旁哭。
她爸爸發現她站在房門口偷聽,忽然就盯住她,那眼神,她……怎麼會忘了呢?
也許是因為太害怕了吧,她有意無意把這段給壓到了記憶深處。
那時她爸爸盯住她的眼神就像是……一個快餓死的人看到了一塊肥肉?
但後麵她爺爺就很大聲地嗬斥她,讓她回房間做作業,不準出來。
後來,她聽到了爺爺和爸爸爆發了很大的爭吵聲,但他們轉移到了爺爺奶奶的房間,還關上了門,她隻聽到爭吵聲和砸東西的聲音,卻沒有聽到詳細內容。
她那時很害怕,爸爸看她的樣子、還有爺爺氣紅了的眼睛,都讓她恐懼。
夏語冰突然顫唞了一下,她想起來了,她張口,也不知在和誰述說,呢喃一般地說道:“那天下雪了,雪下得很大,我……小蟲的腳趾凍得很疼,她在堂屋的煤爐邊寫作業,一邊烤腳,穿的很久的棉鞋被烤得發出一股很難聞的臭味。爺爺還沒有回來,他在外麵賣烤紅薯。奶奶在廚房裏做晚飯。爸爸回來了……
爸爸對小蟲說,要帶她去酒店吃燒雞,還要給她買新衣服。小蟲超級高興,就跟著爸爸出門了。奶奶從廚房探頭出來,問爸爸要帶小蟲去哪裏,爸爸說出去轉轉。奶奶就站在門口看著爸爸把小蟲帶走了。”
付守疆沒辦法再專心開車,他把車停到路邊,轉身看向妻子。
夏語冰沉入了一個奇怪的狀況中,她像是陷入過去回憶,又像是抽身站在一邊冷眼旁觀,臉上的表情非常詭異。
“爸爸真的帶小蟲到了一家很豪華的酒店,”夏語冰頓了下,“其實那家酒店也不怎麼豪華,但在那時的小蟲來看,那家酒店隻有四個字能形容,就是富麗堂皇。爸爸把小蟲帶到了一個包間外麵,爸爸讓小蟲在包間門口等,他先進去,過了一會兒,包間門打開,爸爸出來把老實站在門外等待的小蟲領了進去。”
付守疆覺得自己不會喜歡後麵的片段,事實也確實如此。
夏語冰臉上的表情像是嘲諷,像是痛恨,又像是憐憫,“包間裏的人很多,小蟲才十二歲,她很害怕,瑟縮地站在那裏。她看到她爸爸很諂媚地對一個人說話,那個人大約四十多歲,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爸爸一邊說話一邊指了指小蟲。那個金絲邊眼鏡男打量了小蟲一番,點了點頭。
小蟲看到爸爸似乎非常高興,高興得直搓手。然後就有人站起來說要帶她去房間。小蟲很害怕,逃避那人的手。金絲邊眼鏡就對小蟲爸爸抬了抬下巴。小蟲爸爸就過來說要帶小蟲去吃燒雞,還說要給她換一套好看的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