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海的老板麵色難看,王老板臉色更難看。王文思回到家之後睡了一覺,起床時告訴饒星海和陽得意,以後家裏廚師不會送飯過來了,他爸跟他又一次翻了臉。
“我爸還是個向導呢。”王文思在兩人麵前各擺一罐薯片,作了“請吃”的手勢,“一點兒不懂我的心情。”
陽得意和饒星海都是第一次聽他說家裏的事情——除了別墅和生意。“你爸啥精神體?”陽得意問。
“最普通的那一種,麻雀。”王文思說,“他沒讀特殊人類學校,高考完就在天津直接念了個大學,一邊讀書一邊做生意,畢業了跟我媽結婚,然後生意越做越大,就成這樣了。”
饒星海看上去有一點點茫然。陽得意跟他解釋:“不是所有哨兵向導都跟我們一樣,能擁有比較少見的精神體。麻雀喜鵲,小狗小貓,金魚熱帶魚,雞鴨魚豬,這些都是最常見的哨兵向導精神體,你一會兒查查前幾年人口普查的數據就知道了。這是城市農村裏所有小孩最容易接觸到的動物。”
最終願意並且能考上新希望或者人才規劃局的哨兵向導,數量大概隻有所有哨兵向導的20%。更多的人可能根本沒有讀書的機會,可能高中輟學開始打工,可能在高考中選擇了更普通的學校——他們是特殊人類,但過著和普通人類一模一樣的生活。
“那些才是大多數。”陽得意吃著薯片,“我們是少數。”
饒星海點點頭。他理解這個狀況,畢竟要不是當年遇見沈春瀾,他現在估計過的是另一種人生。
“龍遊跟我們說,沈老師跟他講過,上大學最大的意義,是讓人多了選擇的可能。”王文思拿著一塊薯片呆看,“……我不喜歡做生意,對繼承家業沒興趣。”
陽得意:“那你選啊。”
王文思把薯片塞進嘴巴裏一通亂嚼:“……我不能放過這個選擇題,對吧。”
沈春瀾在最後一節課上告訴大家自己要離開的消息,很是引起了一陣傷感。周是非和陽雲也一起籌備了歡送會,歡送會開到一半變成了談心大會。沈春瀾坐在學生裏,他看上去也像學生一樣。
他們聊過去的蠢事,聊無果的愛情,聊圖書館裏搶不到的位置,聊自習室中學霸酷愛的邊角位,聊食堂阿姨的手抖症,聊係主任的假發儲備,聊曹回沒完成的減肥計劃和婚禮上抱著新娘大哭的事兒,聊周是非和龍遊的鼾聲,聊社團經費減少導致大家都要出門拉讚助,聊化妝術出神入化的半喪屍人師姐,聊生科係試驗田裏又香又甜的櫻桃……
雖然隻過去了一年,但這是很長很豐富的一年,他們已經有這麼多可以共同分享的回憶了。
饒星海和陽得意暫時還不打算回學校,王文思也極力說服倆人留在天津,雖然家裏斷了他的飲食供給,但他有大表哥,有自己的儲蓄,接待朋友吃喝倆月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三人在家裏瞎躺了幾天之後,陽得意開始恢複心情,打算出門玩兒。王文思母親那邊全都是普通人,大表哥得知他的兩位朋友不是幹屍人而是哨兵向導,很感興趣,說了好幾次讓表弟帶朋友去他莊園吃飯。
饒星海不想見陌生人,王文思最後帶著陽得意一塊兒拜訪大表哥。饒星海給沈春瀾視頻了大半天,說了一堆黏糊的話,最後睡了個午覺,晃蕩著出門了。
他一路上看到什麼新奇好玩的都想給沈春瀾買回去,雖然天津有的東西北京也有,但他就是想捎給沈春瀾。即便沒有什麼錢,可他心裏總有個想法:給沈春瀾塞許多好玩意兒,多到一雙手也捧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