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段(2 / 3)

“饒星海沒事,放心,今兒白天他應該就能回來了。”沈春瀾叮囑周是非,“接下來還有唐楹和萬裏的比賽,你也記得讓大家去給他倆鼓勁兒加油。別怕,比賽賽場上不會出事的,危機辦全都看著。還有,我今晚來你們宿舍的事情誰都別說。”

兩個學生目送他上車離開。

返回危機辦的路上,開車的司機提醒他可以睡一會兒。沈春瀾這才意識到自己一晚上都沒有休息過。但他毫無睡意,聶采這本書就在手中,他感受到沉甸甸的重量。

車內開著燈,沈春瀾匆匆翻閱了一遍。

如果說在小冊子的前半部分,聶采還在闡述特殊人類和普通人類、哨兵向導和別的特殊人類之間存在怎樣不平衡的發展,在最後一章,他的用心已經很明顯。

【進化是自然的選擇:或許在過去的歲月裏,這是事實。但人類的生存活動已經極大地改變了自然規律,同樣,這些生存活動也指向更確切的進化結果——更優秀、更強大、更適合生存的哨兵向導,是人類前進的必然。

在智人的曆史上,曾經存在著尼安德特人、梭羅人、丹尼索瓦人、魯道夫人等等不同人種。而最終隻有智人,這種長期處於食物鏈中端的人種,得到了躍進式發展的機會。在現存的社會規範裏,“哨兵”和“向導”正是處於中位鏈條的人類。

同時,人類史上曾有過三次值得銘記的革命性事件:認知革命,農業革命,科學革命。認知革命開啟了人類認識自身、社會與自然的能力,是人類史的啟動階段;農業革命加速了曆史發展,讓人類的力量得以急速壯大,成為地球真正的統治者;而500年前的科學革命讓人類第一次擁有了改變曆史和生物進化的能力。

下一次革命,或許就是齒輪魚引發的。哨兵向導不可能湮沒於人類史的河流中,混種繁衍理論證實了特殊人類——尤其是哨兵向導存在的合理性。我們不可能就這樣在曆史這個巨大的舞台上簡單過場,我們的能力如此驚人,我們能做的、能改變的事情,如此多。

也許掀動風暴的人,是你。】

無比明顯,這就是聶采的風格。他博學多聞,口才驚人,“說服”這個行為在他這兒,不是簡單的講述和傾聽。他會用真實的數據和事件吸引聽者注意力,而自己真正想要說的話,則微妙地潛藏在這些語句裏。

結論是一步步被引出來的。而每一個小的結論都會與真正的事實有微小的偏差:特殊人類似乎受到重視,哨兵向導被稱作“齒輪”,齒輪的真正意義其實是工具化的標簽,哨兵向導不應該被標簽,哨兵向導可以擺脫標簽,最後反過來——讓哨兵向導成為最終給別人貼標簽的統治者。

這本《齒輪魚》或許已經在圖書館裏存放了很多年。饒星海是在少人造訪的密集書架中找到他的,是誰放的已經不可考,但沈春瀾幾乎可以確信,這正是聶采尚在新希望工作的那段時間留下的東西。

他非常高明,雖然他認為哨兵能力優於向導,但新希望裏哨兵和向導的數量一直都是一半一半,所以在這本誌在宣傳的小冊裏頭,他沒有暴露自己真正的觀點。

這就保證了,即便是一個向導無意拿到這種宣傳冊,也一樣可以順利閱讀而不至於反感。

饒星海真的沒有受到影響麼?沈春瀾想起自己帶著饒星海去二六七醫院尋找宋祁時,他給自己的溫柔安慰。他相信饒星海是不會相信這一切的——如果他信了,那就說明,是學校沒有把真正需要告訴學生的東西,恰如其分地告訴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