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段(2 / 3)

而這個過程, 會在“懲罰”之中,重複上百次。

Adam人生第一次經曆這種“懲罰”, 是在他還很小很小的時候。他在一個靜謐的夏夜裏離開聶采身邊, 走進山林探險。從未見過的陌生人發現了他, 同時還發現了他的黑曼巴蛇。

陌生人沒有傷害他,反而詢問他是否迷路,是否要自己護送回家。Adam回到聶采身邊之後,興高采烈地告訴聶采, 那位叔叔是來這兒做田野調查的。雖然他不知道什麼是田野調查, 但他把陌生人的名片交給了聶采。

第一次“懲罰”, 是為了讓Adam知道如何保護自己,包括如何保護和精神體相關的秘密,不要隨意在外人麵前釋放黑曼巴蛇——這是聶采的說法。

Adam是相信的。經過那次懲罰之後,他真的牢牢記住了這個叮嚀,從此再沒有於任何陌生人麵前釋放過精神體。

宮商那次是特例,是事出突然。

年幼的Adam在自己的房間裏躺了整整半個月才恢複。他沒辦法入睡, 隻要閉上眼睛就會痙攣般哭叫著驚醒。無論是蛇還是屬於他自己的那個精神體全都無法成形,甚至連霧氣也沒有出現過。他因為恐懼,看到聶采就下意識地渾身發抖,不敢抬頭。

他知道聶采是愛自己的。他確實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一點,疼痛、恐懼和瀕臨崩潰的絕望,顯然也是“愛”的一部分。

但他沒辦法忘記那些不眠的日夜。鎮靜劑也沒法讓他平靜,他蜷縮在自己的小床上,抱著嶄新的毛絨玩具抽泣。這是醫生送給他的,一頭長著獨角的小馬。醫生不再往他的手臂裏推送鎮靜劑,他會抱著Adam,溫柔地說故事。哨兵向導、狼人、吸血鬼、人魚、泉奴、地底人……Adam對於其他特殊人類的初印象,全來自於這個成年人。

擁抱、禮物和溫柔的故事,這也是“愛”的一部分。

Adam有時候覺得自己學會了,有時候又認為沒有。

身後有人推搡他,催促他往前走,找位置坐下。Adam被人推動著走向自己的位置。這兒靠近候場區的出入口,他看見了在出口徘徊的饒星海和宮商。

聶采的話突兀地在他腦中響起:Adam顯然沒辦法說服宮商,既然這樣,那就把她直接帶過來,我有很多辦法可以讓她就範。

就範——Adam的手臂又開始發抖。他必須要按住自己的麵罩才能抑製。他的手背上有新鮮的傷痕,是昨晚倒在地上的時候被磕破的,沁出了一些血。早上起來時他發現傷疤已經結痂。聶采來看他,握著他的手,把那塊薄痂仔細撕下,像揭去一片布滿褶皺的暗紅色花瓣。

——“你會聽話的,對嗎?”

Adam盯著饒星海和宮商,和恐懼不相上下的痛苦正灼燒著他的心口。

他知道聶采會用什麼方法來讓宮商就範,對宮商這樣可以釋放出複數精神體的向導來說,被擊潰的痛苦是成倍增加的。Adam太清楚了。

或許他應該警告饒星海和宮商,他們應當立刻離開這裏,藏匿起來,去過一種隱居的、無人知曉的生活,把自己的精神體和能力隱藏起來。Adam站起身了。從他這裏走到看台邊緣,再跳入比賽會場靠近那兩人,不會超過三十秒。

但他很快又坐了下來。來到這兒的不止他一個,他知道。他沒有冒險的勇氣。

Adam的目光仍然黏在饒星海和宮商身上。大屏幕上的比賽順序顯示,這倆人是第二組出場選手。

這時候,他看見有幾個陌生人走向饒星海和宮商。

沈春瀾帶著班上的同學直接來到候場區給比賽的人加油。

今天要上場的隻有饒星海、宮商和喬芳酒,而他們正好是對手。喬芳酒的搭檔是從她中學時代起就一起配合參加比賽的同級朋友,兩人在默契度上遠勝饒星海和宮商。